“您啊,到底是把我宣未予當作了?沒有自己的感情,也就意味著沒有自己的思想。和誰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知己,與誰都是話不投機,便是與誰都能和諧共處了。不如,不同的想法還能拓寬我的資料庫,讓我了解世間原來還有這樣的人,僅此而已——”

但即使這句話是假話,把契約撕碎了也沒什麽關係。

之前看起來還是正常的生活,其實早就是一片黑色的碎片和嘔吐物拚合成的讓人不忍直視的扭曲。

即便是宣未予想要殺死自己也沒有關係——雖然不是所有人,至少自己擺脫了這種無意義的陰影……

“您真,您就真的傻得可愛。”宣未予雙指夾著赫連遠山的契約,壓上了自己的手印:“您就是個複製體。您死了,能擺脫什麽無止境的陰影啊?不過是再換一個繼續——甚至如果您這個已經知道了真相的家夥死了,對赫連家來是大好消息呢。而我想要再繼續等十八年,等一個再次認真聽我話的被洗腦的機會,誰知道我還能不能等到?私自透露秘密足夠我死數十次了。”

宣未予將按好了自己指印的契約遞給赫連遠山,赫連遠山正要接過的時候,宣未予卻從他的手指間抽了出去,把約契遞送於水奚。

“這樣就完成了,從這之後,溪少爺您和您的父親,就是可以隨意指使我跑腿的,我的主人了。”

水奚的眼睛平視著前方,正在呆呆地發愣。但對話卻一句也不曾落下全部傳入他的耳中去,此刻契約舉至眼前,他回轉過神。

他本來想要伸手取過契約,但心下仍然在躊躇。

期盼已久的,代打終於出現了——他的手,平伸了出去,接下了契約。

然而,卻僅僅隻有這樣而已。

並沒有其他的行動了。

但耳邊,還是為他留下了一句叮囑:“若是離了拐杖就走不了路可不成呢。虧得是這個宣未予,如果是其他人,你的遲疑不定又要耗費多少輪回才能再一次達到同節點了。”

飄渺的聲音,他竟分辨不出是誰了。

宛如那最後的歎氣聲。

既像是方青竹,更像是Devil。

況且,方才,宣未予也出了“Devil”這個詞,或許他純粹是無意識的,然而者無心聽者卻偏偏有意。

但無論是誰,也沒有實際的指令,他也總算,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沒有命令,就意味著,此刻的寄生蟲可以按照自己的思緒自由行動,哪怕做錯了什麽,也不會受到責怪,甚至——早已想到了應對的手段,或許自己的微失誤都在算計鄭

方青竹的話,隊長的話,一定可以有辦法的。

“看您的表情,您是總算下定決心實話了呢。還是——您的身體之中存在著截然不同的人格?”

水奚深吸了一口氣,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

“如果,你隻是和我印象中的宣未予長得一模一樣也就罷了。問題是,您的長相,倒像是我模糊不清的記憶中的,另外一個人,這就很奇怪了。除非,是我模糊串線的記憶,搞錯了什麽。然而,我的大腦雖然混亂,卻並不認為連那個人我也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