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先生,現在是否是在想著‘這樣思考若還是陽光的一麵,那豈不是意味著真相更加黑暗,那還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折於赫連家之手’?”

宣未予的手指輕輕按在唇上。

他雖然並無陰柔氣質,容貌也並非是像紀舜音一樣的如女子般五官,但他的容貌卻是偏中性的那一種類型——作為男子,乃是頂尖的美男子;若是作為女子,大概也不會有絲毫違和。

嫵媚的邪氣,卻有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仿佛能讓空氣停止、更能讓人呼吸凝滯。

赫連遠山沒有話,但他的眼神將他被看穿的窘迫顯露無疑。

“雖然您沒有回答,但您的眼睛已經告訴我答案了呢。”宣未予魅然笑道:“對於對方能夠讀懂人心,果然還是感覺到棘手吧?不過,既能讀懂人心,我肯定不止能讀懂您的心,其他饒我一樣能夠讀懂。所以我才認為您相當陽光。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認真地把所有錯誤都讓赫連家攬下,把赫連家想象成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這心態還不是陽光麽——並不止是看著童話中幸福的公主和王子的人是幼稚地人,盯著童話故事中的惡人不放的,不定才是更幼稚的。或許過度以惡饒角度思考問題不能是正確的,然而把自己當成是完全的正確之人,更加更人作嘔。世界是非黑即白的,白色永遠能吞沒黑色。黑色生就該死,是萬惡之源,沒有任何理由、也不能有任何矛盾、不能有任何借口,生下來必須得是無惡不作十惡不赦,隻是把自己過去的經曆出來也不歇—如果過去什麽也沒有發生就是生的壞種,發生過常人無法忍受的悲痛就是洗白。所以,您已經默認了,全部都是赫連家的錯,卻不思考,那些看似是無辜受害者的人們做了什麽,會做什麽,這還不是陽光?”

“被害者做什麽事,不都是被那些害饒報應、是他們罪有應得、全都是被逼迫的。我若是他們,我一定會比那些被傷害的人更恨那些惡人。所以,被赫連家傷害的人,做了什麽我也認命。但是,正因為他們善良無辜才會受到迫害,所以即使是傷害過他們的,他們也會選擇寬恕,這是他們的可憐之處……”

赫連遠山毫不猶豫地把真心吐露出。

聽著自己的真心話,總覺得有些奇怪,但現在他已經顧不得奇怪了,他隻是想要反駁宣未予言語中他無法接受的論調。

他根本沒有發現,這看似是反駁之語,其實,和宣未予的話根本是不謀而合。

宣未予按了桌子上的按鈕。

實驗室內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聲從四麵響起,震耳欲聾。

“赫連家主的話感人至深,如果實驗室不是死物,怕是眼淚都要落下來了。然而它們不會流淚——即使看起來流淚,也不過是牆壁中貯存的水而已。於是隻能由衷為您喝彩。”

宣未予向赫連遠山平攤雙手:“請您把契約拿出來吧。”

“是因為與我話不投機,打算撕毀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