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博士。”紀舜音向宣未予行禮。

紀舜音將燙金的,華麗到過分的紅包遞給宣未予,宣未予雙手奉給水奚。

“知道赫連家並不缺錢,隻是一點點的心意。溪少爺不介意的話,留櫝還珠也是完全可以的,畢竟,這個精致的紅包可能對您來更有吸引力。”

宣未予臉頰凹進去的深深的酒窩,仿佛是珍藏著美酒的瓊玉瓶。

並不是清酒,亦不是烈酒,而是甜美的鴆酒。

盡管味道清香而甘洌,然而,入喉的一絲絲甜潤足以斷舌爛腸、七竅流血。

“呐呐,如果您覺得紅包到底也不匹您的身份,我也可以真的送給您一個玉匣,匣子中盛裝著夜明珠。順便,玉匣與夜明珠的價值是相當的。無論您喜歡珠子多一點、還是喜歡那精美的玉匣,都不會被嘲諷蠢笨、隻愛外表而不愛內涵。若是珠匣兩方都留下,則更是會被稱讚慧眼獨具,生的人精。”宣未予以精美的紅包的邊角敲了敲紀舜音的額心:“誰讓長了一張集赫連家主、司空家主兩位優點的藝術品般的容顏呢。雖然人們都笑話喜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然而沒有金玉之外的、也不見得沒有敗絮之中呢。比起隻有一張露棉花的破被子破席子,像溪少爺這樣長得好看拿獨厚,家世又優渥,再稍稍努努力,就是旁人一輩子比不得也嫉妒不來的了。”

“您、不,你,呃……您……”

水奚雖並非不穩重之人,卻也並沒有老到至泰山崩於前色不變,以至於現在完全錯亂。

而在他大腦空白之時,宣未予竟然真的把裝在玉匣中的夜明珠奉過頭頂了——

“原以為你不過是句玩笑話,想不到竟然——”

“呐,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是玩笑的玩笑,也就不好笑了。把玩笑當真的來演繹,反而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是麽?”

宣未予的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眯成了半月,瀲灩著清波似的笑意。

難以想象,能夠露出如此溫和柔軟表情俊秀的男子,竟然是個沒有感情的玩弄人命也不會愧疚的惡魔。

“宣未予,你現在對情感的把控,越發進益了。”

“那是自然。其實,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時間不斷流逝,不僅僅年齡增長、同時鬥誌都會沉陷、滿腔熱血皆會冷下去——這大概也是擁有感情的人悲哀。由於風霜會把溫熱的心凍結成冰,於是就會否定自己的可能性,放棄成長、放棄進步、放棄思考。但我的話,就不用擔心。日子的堆積,隻是讓我的能力越發精進而已。一萬個時,就足以讓一個普通人變成專家了,何況我研究所謂正常饒喜怒哀樂表情早就不止一萬時了,現在能讓人完全瞧不出,再尋常不過了。”

宣未予一手仍舊平端著美玉匣子,抽出右手,以纖細手指指著赫連遠山:“您卻屬於放棄成長的型呢——不,應該是更糟的,一直在退化。從心灰意冷變成了一句行屍走肉之後,您的眸光完全就沒有神彩了,現在,大腦更是已經退化到除了被洗腦的設定好的程序之外,完全不能思考的狀態。如果是真正的您,未必會同意與我這種卑鄙冷血又無情的家夥為伍。然而現在的您,卻除了同意約契,完全沒了法子,甚至已經不能代入其他的您的立場思考問題,一心要為他們贖罪,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