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奚自己也覺得,這實在是個相當巧妙的節點。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方才陷入瘋狂似的狀態,是否也是Devil為了之後做鋪墊而埋下的引。

但無論如何,Devil總算是又幫了他,他對她更無懷疑之心。

“既然溪少爺在一邊阻擾,總是不能再來硬的了。但是,好在我早就想到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所以——”紀舜音把契約在赫連遠山的眼前抖甩了一下。

赫連遠山的指印已經印了上去!

他抬起手指,食指的指肚上,深深的傷口,此刻仍然在流血。

“什麽時候?”赫連遠山皺了一下眉頭。

“什麽時候——嗯,指印的話,就是剛才抓著您手的時候印上去的。若是問傷口呐,在您拿著我的筆簽字的時候,就已經刺破了。”

紀舜音拿起斷掉的筆,手指捏了一下。

展開手指時,指尖上沒有任何的傷口。紀舜音低聲數著“三、二、一”,握過筆之處竟然有肉翻起,而血液伴著黏連的皮肉流淌。

“這支筆是特製的。筆的身體沾染著無數細到看不見的電子控製器,內部掩藏著尖銳的鋼針。隻要沒有觸發開關,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但若是觸發開關,手指就會被刺破。但細的針體上還附著鎮痛麻醉劑,即使被刺破也不會有疼痛福但為了避免誤傷,每一支筆沾染在同一人手上的控製器隻能開啟一次,在開啟之後剩下的便會悉數脫落。溪少爺方才隻想著如何阻攔我破損您的手指,卻沒有想到傷口已存在,隻需用您的手按在紙上就可以了。”紀舜音斜睨了水奚一樣:“當然,也不排除溪少爺是故意尋了個讓我按下了您的指印,又不至於被指責袖手旁觀的時機——雖然可能性很,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更有趣了。”

紀舜音用手攥著約契,輕輕地吟念著上方唯一的一條,附上了對赫連遠山的命令。

“請將所有的椅子都完美地堆在桌上,堆成高塔吧。”

仿佛有一股電流流入了赫連遠山的大腦,他全身僵硬了一下,輕輕吐出了奇怪的話語。

“好的,主人。”

他跳上了長長的餐桌,一層一層將椅子摞在餐桌上。

枯燥無聊,毫無意義的工作,並且在中途,就很難找到完美的角度使椅塔不倒塌了。

然而,卻沒有倒塌。

螺旋向上,透著一種特殊的美感,宛如抽象的藝術品般。

這並不是赫連遠山能做到的,卻很完美地越摞越高——手已經夠不著了,他竟然能單手拎著椅子,借助著椅子間的支撐力繼續搭建下去。

直到觸到了花板,赫連遠山大腦中的電流倏然散開。

他向下俯了一眼——此刻的自己竟然已站得這麽高。

然而,身體不再有契約控製,能夠坐在椅塔上的他,卻不知道該如何下去才好了。

隻是身體輕輕一動,這不穩定的建築都搖搖欲墜。

“赫連先生,您是和熊類一樣,爬得上去卻下不來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