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遠山沉默片刻,再次吟誦第六條,命令他回來。

隻不到半分鍾的功夫,紀舜音就回到了他麵前。

在向他深深行了個禮,道了句:“我到了,主人”之後,眼睛中那層薄薄的藍色才散開去。

他攏了一下頭發,無奈地低歎了一聲:“赫連先生,即使我們之間有絕對契約,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能拒絕,也不至於為了好玩而如此折騰我吧。”

“這是什麽把戲?”赫連遠山契約拍在桌子上:“如此乖馴、甚至如此古怪,反倒讓我疑心,你是不是要取得我的信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我就知道赫連先生疑心病縱然不重,對這等荒誕之事也未必能盡信——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常櫻對此,我也早已有所準備——不,不對,應該是,博士對這類事從來都是早有準備,我不過是依樣畫葫蘆而已。”

他取出一張白色的約契,撕開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按上指印,雙手舉過頭頂遞送給赫連遠山。

“赫連先生,請。”

赫連遠山掃了一眼。

約契是反過來的,這一次,赫連遠山才是被製控者。不過,上也明確寫著,隻有一次的操控權,後還用括號標注著不包括殺人放火自盡等不盡壤事。

“你該不會是在這裏等著,套路我吧?”

“嘛呐,您的疑心,若是用在應有處,早就發現所有的秘密,何必有今滿心傷口。”紀舜音突然抓住了赫連遠山的手:“失禮了——”

“你——”

赫連遠山的身體素質並不差,甚至和一般人比起來大概還算是能打的類型,此刻竟然掙不脫如同白玉一般滑膩得過分的手。

水奚在一邊看著。

他在思考,到底應不應該上前幫忙。

不過,這身體似乎並沒有一分一毫的繼承耗費努力得來的不俗的實力,全身輕飄飄的,不然也不至於之前被槍打穿了太陽穴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

在水奚遲疑之間,他渾身忽然打了個哆嗦,原地飛起一腳直接踢上了紀舜音的手腕。

紀舜音反應極快,立刻拉著赫連遠山一齊閃避開來,甚至還以赫連遠山的身體當作盾牌擋了一下。

然而,在赫連遠山身體轉過去的瞬間,已傳來清脆的“哢吧”一聲,手腕斷開。

紀舜音抬起胳膊,盯著自己的手——像是掛在玉枝上的破塑料袋垂落。

櫻粉的唇輕啟,他微微地笑著,並無多少驚訝,淡定地用手抓著手腕接續了回去。

倒是赫連遠山錯愕盯著水奚。

水奚自己的表情,也是愕然無語。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大概是無法用眼睛看到的Devil控製他的身體做了什麽。

“驚訝的表情不錯呢。無論是演技、還是非演技,這都是最完美的反應了。已經露出了這樣的神情,大概我問你為什麽能夠使出如此快、準、狠的招數,溪少爺也隻會回答不知道吧。”

“我的確不知道。”

“果然吧。”紀舜音笑意在靈動雙眸的眼波中流轉:“然後呢,即使答案不是如此,也會讓一般讓出同一個答案,那就是——這是你覺醒了瘋狂的身體也複蘇了某個時間點的能力,是你的身體不受控製而動,這樣,沒辦法找到證據證明你的是真的、卻也無法證偽。明明之前在臥室中我替您看診療愈的時候,完全沒提現出。避開了不能解釋,選擇了極容易解釋的節點,實在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