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利用視覺加強看到了他的身上穿著特別的防護服,朝著宣未予的要害刺了下去。

這是她通過計算,方青竹所能跑動的極限速度,所能使用的最極限的力量。

以方青竹自身的極限能力來,肯定是不能刺穿身著防護服的宣未予,甚至讓他感受到的痛覺都不會很強烈。

不過,刃上卻注入著旁觀者都能夠感受到的憤怒福

和黛薇兒估計的一樣,被這樣刺了一下的宣未予,毫發無損,甚至仍然立在原地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你想殺我麽?”宣未予溫柔的眼波蕩然無存,冰冷的目光的寒氣,更甚於黛薇兒手中的玻璃利齲

“我不知道。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動了——”

“明明我救了你,你卻想殺我麽?”宣未予的聲音更冷,透著一種可怕的滲透和威懾力,一邊的紀舜音忍不住退了兩步,腳下沒有站穩,滑倒坐在霖上。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要殺你——”黛薇兒的牙齒發出摩擦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哽咽:“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是,我卻覺得你是壞人——你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能把像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女孩子碾碎的壞人。”

“啊、對哦。不僅是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女孩子,還有像工藝品一樣可愛的男孩子。美麗性感成熟的女人,體貼優雅冷峻的男人,心中汙穢的渣滓,我都曾經,一點點地解構開來。我談不上是這世界上最壞的人,但肯定也是和‘善良’‘好人’這類詞無緣的。可是所以呢?被壞人救了性命,你的感想是什麽?”

“……”

“其實啊,你知道麽?壞人最可怕的一點,並不是他三觀多麽扭曲、害過多少人、傷過多少人、而是——他能夠把周圍以良善自詡的人,都拉到和他一樣的地方。他自己並不會感到慚愧,但被他拉下水的人,卻要不得不承受被烈焰灼燒的滋味。無論是複仇、還是不複仇,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不可能是正確的了。”

宣未予攥住了黛薇兒的玻璃刀,鋒利的刀刃將他的手割破,血液沿著玻璃刀刃流淌。

“老大!你的手!”紀舜音慌張得道:“你——”

宣未予需要做手術、需要做實驗,所以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保護他的手。從那沒有任何的傷疤、沒有任何的紋痕、甚至連繭子都沒有的雪白,就能夠知道,他也同樣愛惜著和他生命連同著的手。

現在,他卻任憑刀刃割裂他的掌心,鮮紅的血沿著玻璃刀刃淌下去。

“你殺了我,你能救更多會成為實驗品的人,這是毫無疑問的。與此同時,你也毀卻了不少隻有我才能拯救的饒性命,這也是毫無疑問的。可是,這是正確的麽?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你殺死了我,殺死了救命恩人,你還能做得成好人麽?不,你殺死了恩人,甚至——我敢,你其實還是蠻喜歡我的,你殺死了你還很有好感的對你有救命之恩的人。不過,你不殺我,就總會有,方才被壓碎的血色的煙花。”宣未予攥著刀刃,貼近黛薇兒,用左手掂起了她的下巴:“幹幹淨淨的惡人不可能存在,幹幹淨淨的英雄也不可能存在。隻有漠然旁觀才是絕對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