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我能肯定的是,你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魔鬼、死變態。”軒轅星夜的聲音完全是在咆哮,手腳的鏈條嘩啦啦地響動著,但她的臉上卻始終不見有什麽表情的變化。

結合一下赫千戀,她這也是身體改造帶來的副作用什麽的吧。

難道,觀察一個人是不是經過身體改造,除了暴走蝸牛那種能夠直接融化成粘稠的液體那種實際性的物理變化,還可以看他的表情是否豐富麽?

“謝謝誇獎。由親手殺死了數萬人,甚至把自己的母親都殺掉的人口中出這句話,力度和可信度似乎格外強呢。盡管你並不能理解我的美學和世界觀,但是還願意誇我兩句我還是很高心。”宣未予悠悠,同時晃了一下黛薇兒的手臂:“呐呐,我問你,你想要理解我的美學和世界觀麽?換句話,你有沒有做好準備成為一個和我一樣的變態?”

“不,您以這麽柔和的語氣這種話出來——”黛薇兒露出尷尬的表情,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我也不太明白該怎麽成為能理解您世界的變態啊?”

宣未予打了個響指。

束縛著軒轅星夜手腳的鏈條忽然化成了利刃,將所束縛的部位幹脆地斬斷了。而她身下的透明玻璃地板陷落下去,斷掉了手腳的她落入了凹陷中,而陷落的地板向內側擠壓。

身體被壓碎的聲音,血液飛濺成華麗的血色煙花。

黛薇兒的瞳孔收縮了。

那是一種相當強烈的震撼感,黛薇兒在一瞬間完全失去了言語。

而用來維持心態平和的咒法也在一瞬間崩塌掉。

雖然她可以在任何時間讓自己做出任何的表情,可是,這一刹那——就在這一刹那,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樣的表情才是比較適合現在的場合的。

她是應該哭?應該笑?還是應該頹然倒在地上嚇得大喊大叫?或者是維持著一張僵硬的臉隻有腿在顫抖比較好?

宣未予,突然,格格地笑了出來。

在這種情形下,發出了笑聲。

他的笑聲,動聽得如同落入盤中的珠玉碰撞,又如竹林清弦,悠遠地響。

而紀舜音將半瓶糖果倒入口中,也在笑著。不過顯然他是在勉強著自己,隻是用喉嚨發出“哈哈哈”的聲音,實際上嘴角卻沒有揚起任何的弧度。

黛薇兒實在是想象不出,一個五歲的男孩,在碰到這個場景時的心境。

她甚至連自己五歲的時候,看到這個場景會是什麽表情都想不出來。

而現在,自己的心情又是什麽呢?

大腦、和心髒完全是一片空白。

強烈的喜悅、悲傷、恐懼全部都沒有,隻是一種無限綿延著的無聲。

“喏,子,你有什麽感想?”

她輕輕地攥了一下拳頭,抿了一下嘴唇。

“什麽感想也沒櫻”

從靈魂中發出的聲音,既不受大腦、也不受神經係統支配。黛薇兒甚至感覺到了,被冰封在紫水晶中的魔女,周身圍絡著的煙氣開始在身體中湧動。

而聲音,仿佛是從遙遠處回蕩來的幽異的鬼魅之音,充滿了魔性。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不過,看到血液飛濺起來的時候,就像是她第一次動手殺人——盡管是在不同的世界,她心底裏的某種東西覺醒了。

“如果,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好像也沒什麽大不聊啊。”

黛薇兒一步一步,走向滿是血跡的透明的玻璃。

單調的顏色下,被擠壓破碎的血骸,竟然有一種吸引饒驚饒美麗。

她撿拾起地上變作了玻璃利刃的零落著的鏈條,朝著宣未予猛衝了過去。

朝著他的要害,狠狠地,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