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語氣,她能夠感覺到自己開玩笑似的言語,竟然被對方當了真。

第一次被當了真,而不是意味深長地笑著不斷搖頭的反應讓她感覺到了有趣,所以她決定再逗逗他。

“你有什麽事呢?難道你是個女孩子嗎?還是,你認為我長大後會變成男孩子?但是,那樣也是可以結婚的吧。即使你是妖精、我是魔女,我們也是可以結婚的吧——”

“妖精、魔女?”溪扯了扯嘴角。

他忽然覺得有點丟臉。

充其量不過是個孩子的胡言亂語,自己方才竟然會想著,如果將來有一,她穿上了婚紗和自己走上了婚禮的殿堂,母親會是什麽反應、慕容家又會是什麽反應。

如果讓自己這樣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身份,使得慕容幽受委屈和他一起被嫌棄,那也對大家族之中這第一個肯和他主動搭話的女孩子太不公平了。

“我有時候會做一個夢。夢到自己是被關在牢籠中的一個妖女的孩子,那個妖女被背叛了,之後就召喚了魔息,附在了孩子的身上,並且將化作了魔女的女兒魂魄傳送到了各個世界鄭我呢,是傳送時魂魄散落的一個碎片,還有無數的碎片散落在不同的人身上,輪回轉世、在不同的時間化為不同的人。等到應該經曆的所有次人生全部度過,再在時間的隧道中走一圈,我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變成一個魔女。但是,魔女嘛,你知道的,肯定是人人嫌棄我的,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人人喊打的人,還是不要去禍害平靜的人了,找一個同樣沒有棲身之所的,創造自己的棲身之所,才是完美的一對。”

她的聲音脆生生的,語言相當的流暢。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溪的身畔,為他讀畫冊上馬行空的幻想,他自己也快忘記了。女孩子脆生生的聲音,勾起了他倚靠在父親的肩頭,聽著在外人眼中嚴肅而冷酷的父親,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念著畫書。

父親念的畫書,他對王子和公主的愛情並不怎麽感興趣,反而更喜歡精靈、或者是那些惡毒的臉譜一般反派們的故事,看特攝劇也會在怪獸橫行的鏡頭暫停。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會被裝在釘子桶中從山崖滾落、穿著燙紅的鞋子、被無端拆成碎片還會有人叫好——難道,不支持王子和公主愛情的人,都是必須要被鏟除的麽?

隻是對王子了一句“你們並不相配”的人出門都會被雷劈的理由究竟是什麽?

在赫連家被血洗了之後,這種念頭更深。

他們都祝福司空淼、宣未予,仿佛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合理性。

接受不了合理性的他,就是不合理的存在吧。

“你不去寫,還真是可惜了。”

“這不是,是虛構的。我的是真的哦。”她將手指按在唇上:“我還從來沒有和其他人過呢——了也不會有人聽嘛。你是第一個認認真真聽完的。既然你一點都沒有產生疑惑,這樣知道了我的身份,證明你果然是妖精的轉世,隻是你自己沒想起來。總有一,我們要一起在時間的回廊上走,回到原本的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