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深深凝視著她學提線木偶的樣子,看得出神。

良久,少年突然“噗”地一聲捂住了嘴巴。

她以為她將少年逗笑了,結果卻看到少年的眼眶是紅色的、還有亮晶晶的水珠。

“你……”她以不太確定的口吻道:“你是在哭麽?”

“不。”少年眨了眨眼,將頭扭向了一邊:“我是在笑,我笑出眼淚來了。”

“但是,你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在抽噎一樣。”

“笑得聲音都變流,不是很常見麽?”

嘛,好像確確實實是很常見。正因為常見,她才能一眼看出來,他這並不是欣喜的淚。

“難怪你會一個人在這裏獨處了,原來是個哭包麽?”她的嘴角向上揚起,頭側著。

“哭包……”他搖頭:“我沒有哭,我是在笑。”

“笑哭了也是哭啊。笑哭包也是哭包。有什麽區別呢?以後,我就叫你哭包、哭包。”她像是強調般了數遍。

“你對這個詞是有什麽特殊的執念麽?”

“沒有,隻是最近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了,想要試著而已。如果你覺得遭到了冒犯的話,我之後不就是了。”她抱住了雙膝,閉上嘴巴,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掉眼淚。

“如果看到了個新鮮的詞,逢人就,人家難道不會當你的腦袋有問題麽?”

“如果我看到了新鮮的詞、有人願意聽我,還會斥責我腦袋有問題,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可惜,不會有一個人認真地聽,更不會有人回應。這才是最無聊的。”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和年齡不相符合的,長長歎息。

少年像是被她的歎氣聲吸引住了,掩住了嘴巴的手輕輕地放下來。

她感受到了少年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大概是由於被當作空氣一般對待,她知道怎樣最快速地吸引他饒注意,還不會被嘲笑成是嘩眾取寵。

少年雖然麵無表情,但他的眉心偶爾深深鎖起、充滿了哀傷之氣。

相似的人會相互吸引,她並沒有那許多的愁怨,不過,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掉了歎息能夠成功吸引到少年的注意力。

“仔細看,才發現我記得你。你是慕容家的大姐,慕容幽,對吧?”

“你怎麽知道?”她真得眨了眨眼睛。

她其實知道答案。

身為慕容家的獨生女,盡管在家中不過是空氣、出了門卻也是被焦點聚集之人。

對方不知道自己是誰,才是比較奇怪的事情。

但是,她的年紀、真的眼神,沒有任何人會懷疑。

充其量不過是個四歲孩子,任何言語都是童言無忌,哪怕是謊言、是誘導的言語,亦是如此。

少年果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誘導,靜靜地笑道。

“你知道慕容家的獨生女這個身份,是多麽尊貴、值得炫耀的麽?”

她搖了搖頭——還是以雙手托腮的姿勢。

“不知道。”

“還真是個不知愁苦的孩子呢。”他微微一笑,笑容中也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歎息聲:“你的歎氣,也和‘哭包’一樣,是學來的吧。虧我剛才還產生了一瞬,你也背負著某種莫名壓力的錯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