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不回答呢?不會是看到那些視頻之後,認為爸爸太恐怖了,嚇得一句話也不出了吧?”

“不、不……”

“別謊啊,阿瀛。你既不擅長,也不適合謊。不要我,就是不認識、不了解也不擅長查驗觀色的人,瞧著你的表情,你的謊言也全暴露了。”宣未予輕輕撫摸著司空灜的後腦勺:“沒關係,會怕爸爸才是正常的,不怕反而不正常——比如你哥哥當年,看著赫連家滿地的鮮血,還淡定得如冰山縫隙中擠壓生出的雪蓮似的。那樣子,還真是聖潔——明明我親手殺他全家,他卻反過來關心我的心情。可是,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學得了他,不如,他才是異類,嘛,這也是當時他能活命的原因呢。”

“赫連家?”司空灜愕然:“您赫連家上下,是您親手殺死的?”

他聽到的法,並不是如此。

“嘛,如果之前有人對你這麽,你一定會很意外並且加以否定吧。但是,到了現在你應該能明白,人命在你的父親,也就是我手上和雜草沒有任何區別。我輕輕揮動手指,奪去他人性命魂靈談不上高興、卻也不會有半分愧疚之心。”宣未予用手扒開了司空灜的右眼皮,落入司空灜瞳孔的,是寒光凜凜的兩輪黑色的月:“不錯,赫連家是被我殺光的——在淼淼的授意下。你哥哥基本知曉後果前因,更是親眼目睹了所有一切,但是,在之後他不主動證明、卻從來沒有出麵否定過淼淼對外的法。”

哥哥,是被仇人撫養長大、被虐待,卻還能那樣溫和地笑出來。

饒記憶,其實一直在大腦的最深處封存著。隻是,沒有用的瑣碎資料,在回想的時候不會被掃描到。甚至於,不符合預期的記憶,會被大腦重新改寫——所謂的虛假記憶。隻要經過洗腦暗示,大部分的目擊證人會出根本不符合情形的場景。

可是,在經過一定的刺激之下,真實的碎片就會從大腦深處被喚醒。多麽的細節似乎也都會變得清晰,與虛假的記憶碰撞,就會產生頭痛的症狀。

司空灜的大腦突然像裂開了一樣開始劇痛。

碎片閃現。

早飯。

司空家的早飯。

十年前的,司空家的早飯。

哥哥親手烤出來的黃油牛奶吐司,麵團裏麵加了新鮮的桂花,用電動麵包刀切開的時候,鬆軟的麵包泛著桂花的清香。哥哥又在上麵抹了甘甜的草莓醬,督了餐桌上。

他正要吃的時候,媽媽從樓上下來,把麵包丟到了哥哥的身上,將哥哥辛辛苦苦熬煮出來的草莓醬全部都揚在了他的身上,打了他一巴掌揚長而去。

哥哥站在原地,麵對著被打碎的密封瓶的玻璃屑和滿身的草莓醬不知所措。

爸爸出現了,清理碎片,用手帕替他擦幹淨臉上身上的醬料,微笑。

“阿溪。淼淼又不知道為著什麽生氣了,把邪火發在你身上,別在意。”

“不在意的。”哥哥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如同使一般溫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