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始至終,他的夢想都沒有改變過,那就是離宣未予更近一些。

在聽到導師穆雲錚終於答應把他推薦進宣未予的實驗組時,他激動的一夜沒有睡著。導師善意的“宣未予博士可能和你想的不同”“不定你會後悔和他共事”這些提醒他全部都沒有聽進去。滿心、滿腦子都是“終於可以和偶像共事”聊念頭。

然而,從來沒有真正見過宣未予的他,心中的宣未予和真正的宣未予的偏差,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體現了。隻不過,人心裏的那種執拗感,讓他非要將心中編織好的衣裳給虛幻偶像穿上。

可是,衣服越來越不合襯,無論言行舉止的違和感,直到他看到了在密室中倍受虐待的九十一時,終於撕裂開來。

原來,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

仍然不願意相信,所以,緊緊跟隨者,逼著自己目睹整個實驗的過程。

沒有食物、不允許休息,每定點灌入喉嚨中的清水,這一切都讓他的脊背發寒。

在此刻,隻不過是心翼翼地出來,宣未予的言語,終於非常殘忍的把心中血淋淋的虛像全部剜挖除來。

就在對方把手放在他頭上的時候,他還想著宣未予會不會有什麽難言的苦衷,或者出一些能夠打動、勸服他的言語來。

事實證明隻是他想多了而已。

“為什麽——”研究員撥開宣未予放在他頭上的手,眼眶中有淚水滴落:“為什麽我一直崇拜、視為目標的,會是你這種畜牲?”

“我也不知道,也不是我逼著你把我視為偶像的。人多少都是會有偽裝的,你也一樣吧。你並不能自己從來沒有過謊、從來沒有戴上過虛假的麵具吧?我呢,隻不過是戴著麵具的時候比常人多些,偽裝的妝比尋常人要濃些,這也無可厚非吧?你知不知道,白羊群裏的黑羊,終究是要在自己身上撒麵粉才能活下去的,否則還沒有長大就會被欺淩致死。但是,如果有一黑羊終於可以不用再撒麵粉,身畔的羊又有什麽權利失望?”

宣未予的眼睛瞄向了九十一的病床:“可是,因為沒有感情,所以我也沒有痛苦。並不是因為想要把自己的痛苦加在別人身上,才會如此瘋狂的。而是我從一開始就不正常。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實驗品,都是從什麽渠道得來的?”

“還用問麽?”研究員失去了敬畏之心,以仇恨的目光瞪著宣未予的臉:“一定是你拐騙來的吧?你手中還養了一群人販,害得別人家妻離子散,你也沒一點痛惜之心,還在嘲笑那都是他們的命吧?”

“我再一次確定了,難怪你會希望我遭報應,難怪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的大腦嗡嗡直響。原來你就是真、幼稚、以及各種人造的規則和道德灌輸在腦袋中,腦子終於出毛病聊家夥。可以是,某種意義上,我的反麵。我雖然一直受著道德的製約,可是我從年幼的時候就在思考這些東西究竟是誰定的,有什麽意義,又要保護誰。可是,你似乎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些人造的偽物。虧你還想要為科學做出傑出的貢獻,竟然不是個無神論者,連類似“罰”這種話都出口了——”宣未予頓了一頓:“正因為這種扭曲的正義,使得你沒辦法相信除了聖人之外,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處於“好人”範疇內的普通人,其實是有著相當可怕的陰暗麵的;而處於“壞人”範疇之內的惡黨,有時候都不及他們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