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狀況,怎樣才能好夢?真虧得他能輕描淡寫出這樣的話語來,甚至摘下口罩時還能看到笑容。

血紅色的雪花,在屏幕上閃爍著,那幽異的女聲道:“看完了沒有?”

“啊……”

“感想如何?”

“惡——惡心——”司空灜的牙齒輕輕打顫。

“沒想到你出的關鍵詞竟然會是惡心呢。對啊,非常惡心,可這卻是某個女孩子,不斷重複著的,每一日的日常哦。這麽想的話,是不是就不再覺得惡心,而覺得非常有趣,阿玦?”

“不、並沒營—”

“嘛,你現在心態還是正常的呢。要不要再換一個看看?看的多了不定口味就會被改變,從起初的厭惡變成喜歡哦?”詭怖的女聲輕輕笑著:“當然,你也可以就此停下,當這個是某個人用AI換臉軟件合成的視頻來當作惡作劇。沒有人、是的,沒有人可以責怪阿玦,有些事隻有你自己能決定。”

不知道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態,他發了瘋似的又取出了一盤黑色的CD盒,把碟片彈出來,又換了新的一片進去。

他的手抖得很厲害,但是,卻沒有一點猶豫,將光驅推進去。

再次戴上耳機。

又是那滋啦滋啦的雪花音。

“歡迎,阿玦。請問你是第一次看呢,還是不是?”

“不、不是……”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司空灜的話沒完,耳機中笑道:“會上癮的對吧?果然是會上癮的對吧?是的,再恐怖再如何以‘真實’為賣點宣傳恐怖片,比起真正現實中的恐怖,還是差得遠了。人造的血漿眼珠,隻要親眼見過一兩次,就知道人造物多麽粗糙。吃人、傷疤、痛楚都是演的,以至於根本勾不出人類真正的共鳴和感情。所以啊,阿玦,你是已經上癮了,對不對?”

“沒迎…”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承認這種事情是很羞恥的,畢竟,現在的阿玦是生活在正常道德觀之下的人嘛,肯定會否定。可是,承認對痛苦的感觸比快樂更深,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哦。正如你喜歡美食你從來也不否定,喜歡痛苦和恐怖感有什麽可羞恥的?”

如果不是反複強調著“阿玦”,司空灜簡直要以為這個視頻原本就是給自己準備的了。

秦玦也喜歡美食麽?

他記得秦玦是個標準司馬臉,還特別喜歡杠,什麽事情都能讓他杠起來,根本看不出來他多麽喜歡美食……

“算了、算了。我還是不逗弄阿玦了。這次,你猜猜,會看到誰的影像,又會看到怎樣的情景呢?”

話語停止的時候,雪花消散了。

這一次,是個和剛才相似,卻不同的封閉空間——牆上連的透光的窗口都沒有了。

黑暗之中,一點點的白色,那大概是床上的白衣,以及男孩子的眼白。

這雙眼睛,已不是沒有高光而已,完全是盲的。

瞳孔都是黯淡的灰色,映不入任何的光芒。

當鐵門推開的時候,司空灜默默在心中祈禱著什麽。

但是,就像與他過不去一樣,進來的人,沒有任何懸念的,是宣未予。

“爸爸……”司空灜沒有注意到,他的手指抓在太陽穴上,抓出了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