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悅動聽,卻又蘊著濃重的妖氣的聲音。迷人,同時亦讓人不寒而栗。

閔愛莉詫異地看了黛薇兒一眼。

貴婦人不自覺地捏了下手指,思量著應該如何應答。

在她開口之前,黛薇兒已經繼續了下去:“在下素慕葉家嚴謹家風、大方儀態、恭敬言行,因此自己埋頭苦苦研鑽了不少。打從和愛莉親相識後,更是纏著她,連細則也一並了解、背誦熟了。可是卻有那麽兩三條,無論咀嚼多少遍,也仍有些不明白,不知可否向葉夫人請教請教?”

容春奈以折扇敲打著手心,思慮了片刻,道:“你問吧。”

“葉家家規第16條,凡家中有紅事開宴,婚宴嫁娶,客人須行跪坐禮,女子皆不可用白玉,血絲玉發飾簪頭、衣衫不可為白、秋香、流黃,衣上花紋不可繡菊、海棠、荼靡花紋,熏香不可用沉香、獨活、冰片、白花榔;男子衣著不可為赭色、玄色、紫色,繡紋不可用雲雷、饕餮、漩微繩絡,腰帶不可用鬆花、墨色、純白,禁忌熏香與女子相同。第17條,凡家中有白事,亦須跪坐。男女皆隻能著素淡衣衫、不可熏香。按照這兩條來,葉家家規隻規定了紅白宴衣服的顏色、繡紋的樣式和熏香的味道,而並未規定衣服的式樣。那麽,愛莉親今穿的是橙色衣衫、身上的香水乃是蒼蘭鳶尾,有哪裏不合規矩?而上座、次座、三座賓客花色、紋路、熏香、腰帶皆有差錯,出錯者之多簡直不可思議,您為何不攆,甚至避而不談?在下可並未聽葉家規矩被大刀闊斧修改,難不成竟是我消息不靈通了?”

“……”容春奈被噎了一噎,低低道:“或許是有不符家規處。然而不知者無錯,客人既已落座,哪裏有趕客的道理?”

“既在葉家為賓,自得遵守您葉家的道理吧?第29條是明確得了,若客人逾禮太過,哪怕客人事先有所不知者,亦須離席整頓直至合乎規矩方可回宴。而事先沒能清楚得將規矩傳達給賓客的邀請者,須在宴會時向眾人叩首九次,並於宴散後思過三日。可您卻視這許多該提醒整頓之客不見,不免讓人懷疑,這次犯錯之人眾多,實際竟是您自己失誤了,此刻再按照規矩提醒,怕得罪人、自己也會受罰,因此就不了,不知道我猜的對還是不對?”

“當然不對。”坐在容春奈身邊,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中年男子——葉霜林緩緩開了口:“我妻子作葉家媳婦30年,從來沒有犯過任何的低端錯誤。這自然不會是她的錯。”

他沒有看到妻子突變的臉色。

“我想也是。嚴以律己的葉夫人,自然不會犯下這種兒科的錯誤。”黛薇兒笑吟吟地道:“可在座的多是有規矩、有頭臉的人,當然也不會刻意為拂葉家麵子而出錯——就在我開口提及了葉家家規之後,看到了許多客人驚惶的神色。那麽,既不是客人故意砸場子,也不是葉太太的失誤,那麽錯誤到底出在誰的身上?”

無人應聲。

比閔愛莉等人初入大廳時還要安靜——不,這大概已經不能稱作安靜,或許用死寂更為符合此刻的氣氛。

但是數位客人,卻偷覷著站在正中的葉憐惜。

閔愛莉不由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