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重感情的帝王對待下屬也不會多麽殘酷嚴苛,更何況這帝王尚未成年,仍需大臣輔佐。

    林淵所作所為,幾乎符合明君一切標準。

    曆史車輪滾滾,各朝各代幾乎皆是在第四任皇帝時發展至巔峰,大齊亦不例外,隻因前有鋪墊,後有襯托。前三任帝王無昏庸無道之才,林淵便更加輕鬆,一上手便是簡單難度,除了他年紀過,其他幾乎毫無瑕疵。

    相比而言,他倒更擔心皇後,她對承運帝感情極深,雖然平日裏兩人總相敬如賓,但承運帝樣貌英俊,性情寬和,頗為體貼,對皇後素來十分尊重溫柔,皇後雖為國母,但也曾是懷春少女,愛慕承運帝在所難免,這點林淵早已知曉。

    隻是,他竟不知皇後這般深愛。

    想起皇後哭靈時兩次因悲痛而暈厥,身體迅速垮塌,林淵不禁扶額。

    不要哇,皇帝前腳死了,皇後又是悲痛過度,剩下一個軟弱怯懦的芸嬪生母,一個高深莫測的太後祖母,他前朝剛剛解決陰霾,後宮內廷又要出事?

    至少也等他找到一個足以掌控宮廷的皇後,您再隨著承運帝去也行啊?

    平時也不見皇後撒嬌,兩人之間氣氛也沒多少熱烈感情,他是真沒想到皇後竟會悲痛至此。

    這可不行,他現在還需要皇後立住。

    林淵毫不含糊,在第三日傍晚,哭靈結束之後,吩咐於義在散場前留住周國公。

    皇後名喚周茹虞,身份其實並不極為高貴,父親乃是寒門子弟出生,受昌惠帝提拔,女兒又許配承運帝為妻,這才勉強步入朱紫世家,在大部分真正百年世家眼中,他們也不過是外戚泥腿子。

    承運帝死前封他為周國公,世襲爵位,雖然享食邑,卻為虛封,代代降爵。

    他生有一子一女,兒子在朝內當官,女兒便是林淵的母後,作為必須緊緊依附皇室的外戚,承運帝生前輕描淡寫地告知林淵,他已將其反複敲打過。

    周國公此時正是老實得好似鵪鶉般的時候,於義一攔,便毫不含糊讓妻子兒子先行回府,自己立時前往甘露殿,整理衣冠,打起精神,努力以最好狀態迎接外孫。

    周國公目不斜視,在唱喏聲之後,也不抬頭,立刻俯身施禮,高聲道:“微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國公請入座,今日沒有君臣,隻論親疏。這些日子,吾夙夜難眠,父皇仁愛,吾卻不能盡為子孝道,與周國公今日也是頭次麵見,實在慚愧不已。”

    林淵穩穩坐在主位,養心殿藥味尚未散去,紫宸殿又太不莊重,甘露殿布置婉約淡雅,不似其餘殿宇那般雕梁畫棟、富麗堂皇,靠近養心殿,正好充作臨時休息之處。

    嚴格來講,林淵未曾舉行登基儀式,故而他連“朕”也不自稱,隻“吾”,不給任何人攻訐自己德行的機會。

    “微臣不敢,陛下忙於國事,正是百姓之福,微臣若不自知,實在有愧陛下恩賞。”

    周國公一通嫻熟的馬屁,拍得林淵略微點頭,幹脆地直了。

    “周國公有所不知,母後近日哀傷太過,禦醫直言,再如此便會折損壽元,實在讓吾心痛如絞。母後難過,實乃做兒子的不孝,吾勸幾回,卻始終無法緩解哀慟。周國公既是母後親父,定可令母後緩解悲傷,恢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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