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嬤嬤大驚失色,這女鬼打角門進來,頭上披發,麵上青腫,身影飄忽,張口疾呼。淒淒戚戚的一張白麵,像極了林舒玉的母親林孫氏。沈嬤嬤恍然以為在黃泉路上。就在這時,吳婆婆“咚!”地一聲跪了下來,頻頻向著女鬼磕頭,口中念叨著“冤枉,冤枉”二字。耳邊又聽不到其他的響聲,隻有黛玉問道:“這吳婆婆在向誰磕頭呢?”又聽到舒玉回答道:“不知道,這堂下明明隻有她們二人,哪裏還有其他人呢!”

    那女鬼又悄悄然走進了,兀然露出蒼白的麵孔。卻有絲絲血跡沿著額角蜿蜒而下。沈嬤嬤嚇得渾身抖得像個篩糠,心氣兒一下子全部泄掉了。走?腿軟得毫不能動彈。眼見那女鬼即將來索命。而台上那麽多丫鬟,小姐都不做聲。隻道是真的遇見了鬼,連忙叩頭,連聲叫道:“二夫人!您的命不是我害的。”

    那女鬼形態瘋瘋顛顛的,倏忽跑至案桌前,數數落落,悲聲淒慘。冷冷清清道:“那我的命是誰害的?!你快快招來,否則我饒不了你!”

    沈嬤嬤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隻覺得命在旦夕。趕緊道:“您的命……您的命……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又聽到台上的舒玉茫然道:“二妹妹,沈嬤嬤是不是瘋了,這兒沒有什麽人呀,她自個對自個說什麽?!”然而,舒玉越是這樣說,沈嬤嬤越是害怕,又見那女鬼欺身而近,周圍的寒風呼嘯,仿佛墜入了無邊的冰崖。心一狠,牙一咬。沈嬤嬤顫巍巍地道:“鬼神鑒察。老身的確該死。您的毒是老身下的。”

    那女鬼不依不饒道:“到底怎麽害我的,你說個明白!”

    沈嬤嬤猶豫半晌,才慢吞吞道:“當初二夫人懷孕。體質清寒,而大夫交代了廚房:可以用薑湯調理您的身體。因此每日一早,我們當班的,就以薑水羼入酒中。給二夫人服下。如此……如此灌了二夫人好幾日,才知道此乃《本草》遺留六沉八反薑酒爛肺毒方。我,我根本不懂藥性賦。隻是,隻是聽說二夫人您不喜喝黑糖薑湯,所以才以酒代糖水。事後,二夫人難產而死,這才知闖下大禍。實在是罪該萬死!”

    屋中一片沉默。有人冷笑一聲說:“真真搗鬼!是哄愚人。”這話才住口,沈嬤嬤,吳婆婆就驚得渾身打戰,張口結舌,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連舒玉與黛玉都抬頭一看——青衣翁走了進來。卻是林如海。彼時天氣寒冷,隻消片刻的受凍,林如海就麵色蒼白。但是一身威嚴卻更加凜然。萬萬意料不到林如海居然跟了來,林舒玉淡淡哂笑一下,心中暗怒,勉強含笑說:“是搗鬼,大伯真是火眼金睛。”

    林如海心中巨疼:想起二弟一家,至今慚悔。幸而舒玉已長成十五歲。眼下也是出閣的年紀了。不料今日偶然知曉二弟媳之死內有蹊蹺,而且與三弟媳有關。簡直是氣得迷瘋癲了大聲問道:“老不死的,我問你:我二弟媳何病身亡?!”沈嬤嬤見問,神鬼撥亂,不由答道:“老爺,二夫人那裏有什麽病,吃酒死的。”

    舒玉故意哈哈大笑說:“什麽?喝酒就把人喝死了?你——你也會吃酒不會?”沈嬤嬤見問,隻能答道:“也會吃點酒。”舒玉道:“既然如此,我這裏有一壺薑湯灌酒,諒你是個老人了,想必身子怕冷。就拿這樣兒賞賜你。圖一圖這酒性暖有火料!”說話間,那林孫氏的“鬼魂”已經飄飄蕩蕩地走了出去。

    沈嬤嬤一聽此言,大聲道:“小姐,小姐,!快別拿薑下酒,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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