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為拿珠花,不妨轉身看到一個妙齡小姐,馮紫英立即呆了。隻見屏風後的佳人精神靜正,容貌秀美,令人見之忘俗。偏偏那小姐也注意到了他,立即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目露乞求之色。馮紫英會意,立即裝作無事人。再一瞥那小姐,,對他遙遙作了一個揖。不禁一聲輕笑,走下台階,將珠花還給丫鬟。

    林舒玉這才放心。方才不過略略一瞥,隻見馮紫生得風姿俊朗,清秀眉目。如漆的眸子靈動有神。著一襲玉色藍素羅袍,青圓領在上麵罩著,係一條碧綠絛,配玉玦,掛香囊。一身富貴有餘而書生氣不足。仔細想想,出生在時代封爵的富貴世家,這馮紫英也不過是個金絲籠中長大的嬌鳥,著實不合她胃口。

    待字閨中,居然被外男望見了。舒玉也沒了評詩的雅興。頻頻向祖母遞去“告退”的眼神,然而老太太裝作沒看見,這著實無語。小試牛刀之後,男兒們文思泉湧。破了三張花箋之後,馮紫英活躍起來。一首《唐多令》躍然紙上。起句已然是不俗,再看到中聯,眾人都拍手叫好。最後到結句,眾人不禁交口稱讚。

    薛蟠道:“馮大哥,這幾句真順口!”

    衛若蘭笑道:“這不僅是詩好,字也不錯。不過馮兄弟寫的是草書,就要不拘一格。凡寫字,有真、草、隸、篆四體之分別。真、隸、篆書法貴在字形的端楷精工。唯獨草書全要揮毫如風雨驟至,方有龍蛇飛舞之勢。”

    馮紫英抱拳作揖道:“今日多多受教!”

    堂下氣氛和樂融融,直到日落歸墟之後。眾人才各自歸去,唯獨馮紫英被老太太留了下來。雙方客套一番之後,老太太便讓舒玉出來見客。舒玉無奈,隻得轉出屏風,斂衽答禮。馮紫英瞧見當初挽雙鬟的小丫頭,如今出落得芙蓉花般清麗,也是訝然不已。連忙整整衣襟,上前與林舒玉施禮。抬頭,兩雙眸子突然對視。馮紫英回避不及,為避嫌隙還是別過頭去。老太太因笑說道:“怎麽,馮公子不認得她了?”

    馮紫英笑道:“莫非是林二爺的小姐,小名喚作舒玉的?”

    老太太道:“除了這個猴兒,我家哪裏還有第二個。”又吩咐瑞珠將詩稿拿過來,對舒玉道:“給你一個活兒:將這些妙句全部抄錄下。日後贈給各位公子,以懷今日之集會。”言罷,便叫人準備筆墨紙硯。舒玉知道祖母氣惱她與沈渭私下交往,當即不敢怠慢。立即取過一幅花箋,提筆在手,沉音一霎,揮毫而就。

    馮紫英還記得,林舒玉是個癡兒,連《三字經》都背不下來。不由得好奇這等愚笨的女子,會如何寫字。不期湊近一看,灑金筏上幾行蠅頭小楷,寫得如美女簪花,十分秀麗,吃了一驚。心中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又憶起剛才她將芊芊玉指放在嘴邊,眼帶乞憐的噤聲姿勢。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卻有一種動人之處。

    然而老太太隻顧著與馮紫英講話,完全將舒玉晾在一旁。久而久之,林舒玉肚子餓狠了。就可憐兮兮地望著祖母。結果被馮紫英看見了,大囧。這廂還沒正襟危坐,那廂馮公子已經為她求情了。理由:舒玉小姐年紀尚小,就算做錯了什麽事也不必大懲。老太太這才叫她回房去,一路上很是困惑不解:祖母不像是趨炎附勢的人。為何改變了態度,想要讓她攀高枝呢!雖然馮紫英很可能會發展成為炮灰男就是了…

    洛蘭,喜梅都知道她與沈渭的私交。喜梅上前勸慰道:“小姐,我看那個馮公子是個好的。但渾身少不了公子哥們的紈絝氣。還是沈相公飽讀聖賢書的好。”洛蘭也點頭附和道:“我看也是。自古侯爵之家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而像沈家這種世代清貴,耕讀傳書的人家,做男人的總是能規矩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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