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完賈敏,舒玉玉便回房休息。

    說起來,她的住所名叫“梧桐軒”卻無桐蔭籠罩。隻因林府早年落成的時候,府外生長著兩株參天梧桐。後來有小賊攀樹翻牆進來偷竊。祖父就命人將兩株梧桐樹桀殺了。後來有個癩皮和尚上府來,說林家衝撞了地仙,怕是會遺禍於三個兒子。祖父便讓人挖出樹根,建了梧桐台,用以供養樹魂。後來傍著梧桐台,就修葺了個梧桐軒。

    當舒玉回到梧桐軒時,卻發現大門緊閉。裏麵傳來嗬斥聲,隱隱聽出是奶娘孟氏的。這位奶娘仗著資格老,平日裏一向作威作福。連正牌主子她都不放在眼裏。林舒玉麵色如霜,低聲吩咐了一句,喜梅推門而進——

    隻見小紅跪在地上,洛蘭腫了半張臉。孟氏正在高聲嗬斥著。舒玉仔細聽聽,原來是洛蘭回來以後,發現孟奶娘拿了小紅的月例不還。便與她頂嘴起來。孟奶娘就將兩個丫鬟一塊罵,還賞了洛蘭一耳光。

    好巧不巧,舒玉正好趕來。

    林舒玉對下人,尤其是年長的嬤嬤很寬容。但凡有點身份的丫鬟,都有不將她放在眼裏的。何況這位老資格的孟奶娘。但是別忘了,她可不是懦弱的林舒玉!錦衣少女冷冰冰道:“我教訓屋裏人,怕別人不服。喜梅,你去請大娘,三娘來。”又道:“反正我是要出閣的姑娘,也不怕誰暗地裏跟我過不去!”

    賈敏與沈倩很快就趕來了。隻見舒玉獨坐大堂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茶蓋。舒玉當下讓三娘沈倩坐了客位,大娘賈敏主位相陪。然後叫寧嬤嬤將洛蘭,小紅,孟奶媽帶了上來。三個人一看賈敏在,都不敢大聲喘息了。舒玉字字鏗鏘:

    “古人雲,教訓不嚴師之惰。今天我屋裏出了事,我肯定是要罰你們的。不過我怕失了公平,就請二位伯母看著點。不過如何懲戒我自有分寸,不必二位為我做主。”說完,她將手中的茶杯隻順手往地下一擲,豁啷一聲,打了個粉碎,潑了孟奶娘一裙子的茶。

    三個人抖了三抖。

    隻聽少女不緊不慢道:

    “洛蘭,你頂撞孟奶娘情有可原,我不怪罪你,先起來站著。小紅,你倒是將當孟奶娘當我祖宗。那麽你將老太太當什麽!至於孟奶娘……我的丫鬟什麽時候輪到你教訓了!罷了,還不如攆出去大家幹淨!”不待旁人求情,舒玉又道:“老太太正好想往我房裏塞人,誰想換個主子使喚就盡管開口!二位伯母在上,她們可以做主!”

    頓時眾人都低下了頭,沒有人敢開口。

    懲罰的結果是:孟奶娘被攆了出去,小紅被送到老太太跟前教養。餘下眾丫鬟,莫有不服氣者。看來殺雞儆猴的效果不錯。舒玉要請三娘留下用膳。但賈敏與沈倩素來有齷蹉,不想在一處,便先回去了。吃完飯,舒玉就斜倚在軟榻上,看樣子是要睡個午覺。喜梅上來為她卸妝寬衣,再放下綃帳,攜上洛蘭,悄悄掩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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