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尋常的午後,長生宮簡陋的後院裏傳出流水迢迢般的琴聲。初秋時節,空藍澄澄,清風入鬆,金桂映秋光,一片燦爛之象。縱有凋零,也是溫暖的。

從來沒有人聽過這首曲子,亦不像信手拈來。仿佛是白衣自己譜的一曲,慕紫蘇總覺得,他是受了肖賢的感染嗎?這曲子越發的有和光同塵之意,悠長婉轉,像是肖賢在慢悠悠的講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和他坐在一起久了,心境都會感到從容,恬靜。

真是讓人沉醉其汁…

一曲彈畢後,白衣十分恭謹的對肖賢道:“技藝不精,讓您見笑了。”

慕紫蘇和顧修緣再次感到無比驚悚,白衣之前還對他冷言冷語,現在怎麽!!這般恭敬順從?!

“師父!白衣還,您別欺負他啊!!”

肖賢走過去,盤腿坐在他身邊,道:“你能不能教我彈?我也想學,還望白衣先生不要嫌我笨拙愚鈍。”

顧修緣無語,上次他跑到春雲樓那技驚四座的一曲,他至今都很難忘懷啊!現在又在做什麽!!

慕紫蘇撫額,道:“喂喂,你能不能別麻煩人家啊,你不是會彈嗎!”

肖賢茫然道:“我會嗎?”

這時,白衣卻數落起了慕紫蘇,道:“紫蘇姑娘,先生愛犯糊塗,你這時便該哄著他,順著他。”他搖搖頭,“唉,這些年先生是怎麽過來的,看來沒少挨你冷落,受你的委屈。”而後,白衣輕聲細語的對肖賢道:“好,我教您。”

“嗯!”

慕紫蘇滿臉驚愕和迷茫:???

不是,你們在玩什麽野路子。白衣?你瘋了?

接著……白衣很耐心的教起了肖賢彈琴,把慕紫蘇晾在了一邊。

慕紫蘇:“師父?白衣?你們理理我啊……?”

肖賢反倒:“你啊,無事做便去練練功啊,都這麽大了,別總纏著師父了。乖”

——怎麽,怎麽變成她纏著他了?!

白衣附和道:“先生所言極是。”

????

自己這就被他倆……拋棄了?!

慕紫蘇看向顧修緣,顧修緣有點幸災樂禍的抿嘴笑著。

慕紫蘇在很久很久以後才意識到一點,所有,記住是所有,喜歡她或者她喜歡的男子,最終全部都要拜倒在肖賢的白鶴道袍之下。

這,是不變的定律。

慕紫蘇百無聊賴的在坐一邊磕著瓜子,看著倆人學琴,看了有將近一個時辰了。白衣教得很認真,肖賢學得煞有介事。

良久後,白衣道:“您累了吧,休息休息吧。”

“好啊。”

白衣欲言又止,旋即艱難開口道:“不怕先生笑話,晚輩時候,有個夢想。”

“嗯?”

“想為九州第一劍仙,一劍獨秀彈一曲。”他神色落寞,失笑道:“可他已駕鶴西去,再也聽不到我的琴聲了。真是令人惋惜。”

顧修緣痛心疾首道:“你們一個個……”

白衣冷聲道:“怎麽,顧長老也曾仰慕過一劍獨秀?”

顧修緣舉止從容,卻斬釘截鐵,道:“非也。貧道斷然不會仰慕一個自私自利,殘害眾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