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聞丞相中飽含了歎息聲,劉氏看聞仲成的目光中沒有了最初的敬仰,更沒有了眷戀,有的隻是生疏。

聞仲成自打定居上京城後,便不愛被人說他是靠嶽家起家的,更不願意承認丞相府這些年來吃用穿都是用的劉氏的嫁妝錢。

見劉氏十分有底氣地讓他去查賬,他心裏便明白,極有可能事實便是如劉氏說的那樣,府中鋪子莊子一直都在虧損。

隻是虧損便虧損,這樣的話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因為一旦說破,他堂堂丞相的麵子便無處擱置了。

青荷見聞仲成因為劉氏的話而麵色陰沉,心裏有些忐忑起來,如劉氏所說,她之所以會借劉氏之勢將丞相府裏處境拮據的事情捅出來,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丫頭出身,沒有娘家可以依靠,更沒辦法以一己之力來補丞相府的窟窿。

但她似乎忽略了一點,那便是聞仲成的男人麵子問題。

“相爺……”青荷想說劉氏說的都是實話,她並沒有做假賬,是丞相真的缺錢。

隻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聞仲成打斷,隻見聞仲成指著劉氏破口大罵,“你個刁婦,這些年來本相一直容忍你的粗俗無知,可你倒好不想著與本相齊頭並進,卻執意你我分化。你既不承認這些年來你在丞相府的吃穿用度,那從現在開始,你帶著你的殘廢兒子給本相滾出去!”

“哈哈哈……”劉氏瘋狂大笑,像是對聞仲成這樣的話一點也不驚訝,她仰頭含淚道:“好一個滾出去!聞仲成,這麽些年來,這怕是你說過的最有男子魄力的話了吧。對,你是高升了,你是有文化,可是再有文化又怎樣,你的良心和底線早就被狗吃了。你瞧不上我,我劉氏更瞧不上你。”

“來人,筆墨侍候!”聞仲成狂吼著,劉氏的硬懟讓他所有的麵子都掃地。

下人顫顫兢兢地端來筆墨紙硯,聞仲成挽袖執筆,便開始寫休書。一旁的青荷卻是臉色大變,“相爺,請息怒……”這並不是她預想的結局,如果真讓聞仲成將劉氏給休了,那府裏的中饋窟窿誰來補。

可無論她怎麽挽救,聞仲成依舊動作極為迅速地寫了體書。最後一筆落下時,他甚至來不及等墨水幹透,就直接將寫好的休書拍到了劉氏的臉上。

劉氏拿著休書,笑的無限酸楚,“好,聞仲成,十幾載的夫妻生涯在今天終於是畫上了句號。你既對我們母子無情無義,那我也沒有什麽別的話說。希望你不要後悔!”

“馬上給老子滾!帶上你的兒女一起!”

聞仲成將書桌上所有的筆墨給掃到地上,硯池裏的墨汁撒了劉氏一臉,但她卻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深深地看了一眼聞仲成,和青荷。

轉身時,她高昂著頭,猶如十幾年前她帶著巨額嫁妝下嫁聞家時那般驕傲。

青荷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但劉氏卻是拿著休書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去了聞之鳴的院子。

院子裏的老嬤嬤早就已經收拾好了母子二人的行囊,見她真拿了休書回來,心疼不已,“小姐,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