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敲響,楊誌在屋頂坐了起來,一邊看著黑夜中亮起一顆白色的星星,一邊聽著樓下的動靜。房間裏的老人已經咳嗽了一晚上,還有那對趕豬夫婦的低低商議聲,決定今天趕五頭豬進城;這對夫妻都是以販賣生豬為業的人,每天從附近的村莊裏收豬,然後再送到殺豬巷,掙得就是其中微薄的差價。

    快要到夏天,房間裏很熱,必須開著門窗睡覺,好在汴梁的治安不錯,雖然不會是路不拾遺,但是也無需擔心有什麽歹人闖進屋子。豬圈離住所比較遠,不需要擔心那種臭味熏到屋裏的人,隻有風特別大的時候,氣味才會飄過來;楊誌看女主人跺跺腳去了豬圈,曉得自己需要開始行動了,立即溜下了屋頂。

    楊誌的衣服已經換成農民的裝束,和這一代的趕豬人差不多,生長在殺豬巷,跟著囂四娘父親多次來過這裏,楊誌很清楚這些人的習慣。夜很黑,道路上不一會就擠滿了趕著豬羊的小販,還有運麥麺的車隊,都是從各個村莊出來的,獨輪車、太平車、驢車混在豬羊中,浩浩蕩蕩地朝汴梁城而去。

    楊誌根本不需要做什麽,隻需要安安靜靜地走在驢車的隊伍裏,看上去就像一個準備幫忙的新夥計;城門口開著專門供商販入城的側門,四個老兵睡眼蓬鬆地站在城門口,根本不管進城的是什麽人,隻有十來個收錢的稅吏,在人群中忙得不亦樂乎。這些稅吏的眼神全部在貨車和牲口上,對人不感興趣,每每看見車輛隨口報個價錢,如果是熟人,連問都不問。

    楊誌想象過進城容易,但是沒有想到這麽容易,楊誌走進西通門,微微鬆了一口氣,轉過瓦子,已經可以看見在忙碌的藝人;再往南走就是殺豬巷,和殺豬巷南的東西兩個教坊區。殺豬巷熟人太多,楊誌不敢停留,一路走過在路口向東,到了麥秸巷狀元樓。

    興許是文人雅士多風流的緣故,麥秸巷裏除了狀元樓和三個茶坊,其他的都是青樓,大大小小的青樓,舉目道路兩邊都是煙月牌,即使到了這個點,依舊沒關門,用青布幕或者斑竹簾擋著門口,有的碧紗窗裏透出來紅燭光。

    這裏是達官貴人和文人騷客的去所,楊誌的衣服實在是不像,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走在大街上都煞風景;好在大宋的人寬容,不管是偶爾走過的醉鬼,還是準備回家的豪客,沒有人來質詢楊誌。教坊區更沒有巡街的官兵和衙役,要是看到了上司或者某個權貴從青樓裏出來,那不是給自己惹禍嗎?

    走到麥秸巷的盡頭,楊誌轉向了金錢巷,那裏有李師師的住所,政和以來,李師師和崔念奴名著一時,李師師在金錢巷的住宅幾乎是男人的全部知道,門前有垂柳,牆外看櫻桃。楊誌自然不會對李師師動心思,那會觸了宋徽宗的龍鱗,楊誌想看看的是,宋徽宗在不在;楊誌剛走到金錢巷口,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閃身貼近牆邊的陰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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