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夢境支離破碎,裂成片片短暫而殘忍的畫麵,交織著匯入腦海中,宮妄從小憩中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溫暖不複,隻餘滿室冰冷,絲絲入骨。

    宮妄側躺在沙發上,修長雙腿隨意交疊著,單手遮住了眼,喉結微微滾動著。

    他有多久沒做過夢了?

    但最近夢見雲安安的次數卻越發的頻繁。

    以至於方才醒來,他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空寂是夢境還是現實。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宮妄姿勢未變,嗓音低低地道:“進來。”

    白岐推門而入,手裏拿著張邀請函,臉色凝重地走到沙發前,“陛下,雲小姐於明天在海上遊輪舉行婚禮,那邊送來了一封邀請函給您……”

    宮妄直起身來,視線落在那封鍍金邊的邀請函上,暗紅眸子裏的光極淡,沒有一絲溫度。

    “激將法用兩次,他也不嫌膩。”

    之前在聯邦舉行的那場婚禮,隻不過是霍司擎向所有人昭告雲安安身份的一個契機,並不算真正的婚禮。

    得知他們離開了域外後,宮妄便已經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

    隻是沒想到,霍司擎會再一次送來邀請函,以示炫耀。

    真夠無趣。

    宮妄麵無表情地接過邀請函,撕碎後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裏,正欲重新躺回去,白岐忽然道:“殿下,邀請函上的字跡……好像是雲小姐的。”

    宮妄的動作一頓,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垃圾桶裏的碎紙撿了出來,甚至忘了自己有潔癖。

    碎紙上的字跡的確是雲安安的,落款的名字卻不是雲安安,而是雲畫。

    宮妄唇角半彎,笑意淡淡的,揉碎了幾分苦澀,“她果真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

    她以雲畫的身份與他重逢,也該從這個名字結束。

    她借這封邀請函想要傳達的意思,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正因為如此,哪怕明知她的殘忍,他竟也能品出幾分甜意來。

    “陛下……”白岐皺著眉,擔憂地看著宮妄,“屬下不懂,您認識雲小姐的時間比執行官長,對雲小姐的付出不比他少,您愛她更勝過愛您自己,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甘心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那麽您的幸福呢,又讓誰來成全?

    後麵的話白岐沒能問出口,宮妄的目光停在那堆碎紙上,片刻也沒挪開,沒等白岐說完便打斷了他:“去將工具箱拿來。”

    白岐壓下心中的憤懣,應聲:“是。”

    …

    秋末,在海城的白色教堂中舉行的盛世婚禮轟動一時,頻頻登上熱搜。

    從十裏長街的豪車接親隊伍,伴郎伴娘的顏值,再到霍司擎為了接到新娘,用來賄賂伴娘的霍氏股份紅包……不論哪一樣,讓人隔著屏幕都酸成了檸檬。

    而話題度最大的,還是雲安安身上的鳳冠霞帔。

    那是由國家級刺繡大師花了整整兩年時間,一針一線繡成的絕品,世上僅此一件,價值自不必說。

    雲安安身著鳳冠霞帔和霍司擎向長輩敬茶的視頻流出後,更是驚豔了無數人。

    當代年輕人多恐婚,但看完這段視頻後,都嗷嗷叫著結婚可以不要車不要房,但必須有一套這樣的鳳冠霞帔!

    鳳冠霞帔美,新娘更美。

    那一天的星光好似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彎眸一笑,便仿佛烏雲遇風,什麽愁緒都在這笑容裏逐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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