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

    四周光線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隱隱透著腐敗的潮濕味道,時不時有輕微的嘀嗒水聲從不知方位的角落裏傳入耳中。

    視覺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情況下,其他感官會被無限放大。

    幾乎在被推進這裏的一刻,盡管空氣充沛,但雲安安仍感到難言的窒悶,像是有隻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嗓子,讓她呼吸艱難。

    明明周圍空曠無物,隻有觸手可及的黑暗。

    可雲安安卻感覺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其他氣息,摻雜著淡淡的血腥味,仿佛要將她吞噬殆盡!

    她閉緊了雙眼,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在角落裏蜷縮起來,試圖趕走充斥著她整個大腦的驚懼和惶恐。

    “我不怕,一點都不怕……”

    雲安安低低呢喃著安慰自己,死死閉緊雙眸不敢睜開,卻怎麽也擋不住從她額上或身上滲出的冷汗。

    不過短短幾分鍾,就已經濕透了她的衣服。

    那一幕幕不可觸碰,被她深埋在心底的畫麵,如同開了閘門的洪水一樣,傾瀉而出。

    “我才不要你這樣鄉下來的野孩子當姐姐,那是我的爸爸媽媽,你記住了,你才不是我姐姐,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垃圾,飯桶,醜小鴨!”

    “我和爸爸媽媽都不歡迎你,你為什麽還不滾回鄉下去,我最討厭你了!”

    “你不是喜歡我家嗎,那你就好好待在這裏麵,永遠都不要出來了!”

    穿著粉色公主裙,頭戴精致小王冠的小馨月尖利又跋扈地衝著倉庫裏摔倒的小安安吼出這句話,就迅速將門鎖上,離開了這裏。

    小安安忍著痛爬起來去開門,卻怎麽也打不開,隻好一下又一下用手拍門,發出聲音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到最後她的小手拍得紅腫,嗓子都哭啞了,明亮的天空也黑了,還是沒有人理會她。

    倉庫裏沒有窗戶,一點光都透不進來,偶爾能聽見老鼠竄過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響。

    一個成年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尚且無法忍受,更別說一個未滿八歲的小孩。

    直到一天一夜之後,雲家發現小安安不見,四處尋找下,在倉庫裏發現了她。

    “你這孩子,我一直以為你是懂事聽話的,可你就算再怎麽想回鄉下,也不該做這樣的惡作劇讓我們大家為你擔心!”

    “真是太離譜了,馨月哭著來找我說我還不敢相信,我們家究竟哪點讓你不滿意了,你居然連你妹妹都打?你不知道她身體不好嗎?!”

    “幹脆明天就把她送回去吧,我當初就說不該答應老爺子接她過來!也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怎麽養的她,竟然養成了這樣古怪偏激的性子!”

    嚴厲責怪的怒斥聲像是把刀一樣,狠狠把這些惡名釘在了小安安身上。

    她強睜著眼睛,忍著高燒帶來的虛脫和難受,小聲辯解,“我沒有……”

    “還會撒謊!我們明天就把你送回鄉下,像你這樣不誠實又惡劣的壞小孩,爸爸媽媽不想要你!”

    爸爸媽媽不想要你。

    你是個不誠實又惡劣的壞小孩。

    這些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了她此後的時光裏冗長的一段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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