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分析家,是他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心理學家。他了解自己所有的品質,所以能逐漸地將這些天資發展成原則。“國王的美德,”他告訴弟弟荷蘭王路易說,“必須永遠帶有君主的特征,永遠也不要像個修士……國王使人產生的愛應該總是一種男子漢般的愛,與崇敬、畏懼和尊重結合在一起。如果人們說他是個‘好人’,他的統治就失敗了。”他自己使人產生的這種愛和畏懼具有最大的實際效果。

    不過,這種使人敬而遠之的尊嚴並不是裝模作樣,因為它的一個主要成分是一種令人困惑的輕鬆自由,它隨著歲月和他的成功的增長而增長。他那質樸、坦率的務實態度,他那優秀純樸的品格從很多手勢和話語中顯露出來,從他的單純中顯露出來,他一再單純地取笑自己的熱情。他用一句深刻的話語表達了這一點:“一個真正偉大的人不會受到他自己造成的事件的影響。”他在一個小學生般的笑聲中向他的密友總結自己最偉大的成就,他完全知道這些成就的重要由來和結果。很多人都描述過這一點,因為在一個軍人的嬉戲和最微妙的一撇嘴之間有形形色色的愉悅,這些他全都有。

    他在加冕前夕激動地說:“國王們與我稱兄道弟,這一結果還不真叫人高興嗎?”他派大使到聖彼得堡時這樣說:“俄羅斯的禦弟喜歡奢侈的享受和歡樂。那好吧,就管他個夠!”有時他那坦率的樣子違反禮節,使君主政體擁護者臉色煞白。“我還是個無足輕重的中尉時,”有一次他和國王們在德累斯頓一起吃飯時說,一片驚恐!人人都盯著麵前的盤子,拿破侖清了清喉嚨,“我有幸在瓦朗斯擔任第二炮兵團的中尉時……”還有一次,在蒂爾西特他和沙皇坐在一起,由於他總是急於打聽消息,他就隔著桌子不假思索地問:“你們的糖稅每年能掙來多少錢?”據說這一問題使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極為難堪。為什麽?因為作為一個大商人,他對錢是直呼其名,而國王們從來不提錢這個字眼,盡管他們會很高興地撈取收益!

    由於他不虛榮,他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犯了錯誤。他整個一生都習慣說第二天他可能會打敗仗。他經常請教朋友和專家,並感到這是一種天賜的必要。拿破侖能在多大程度上忍受別人告訴他的實情,我們可以從馬爾蒙那裏得知——他讚揚人時是最值得信賴的見證人之一,因為他在皇帝當眾指責他為叛徒很長時間之後才寫自傳。“拿破侖有強烈的正義感,他會樂意原諒一個有足夠的理由抱怨的人所說的不妥當的話或其他生氣的表示,當然那要隻有他一個人和冒犯者在一起……他仁慈地容忍別人的弱點,從來都無法抗拒理由充足的悲痛所產生的感染力。一個選擇好時間和地點的人可以向他說任何事情。他總是願意聽實話。盡管那不一定對他起作用,但把它說出來沒有任何危險。”

    他識破了阿諛奉承者的花招,這些人從他那裏什麽也得不到。沒有政治價值的拜占庭式的大話使他十分生氣。“我連一隻漁船也不能安全地送到海上去,你怎麽能描繪法國鷹將英國獅子撕得粉碎呢?馬上把你的模子砸碎,再也不要讓我看到這一類的東西!”

    另一方麵,無所畏懼地對他說實話的人使他欽佩。他讚揚攻擊過他的夏多布裏昂。在他任執政官期間,他習慣在國務委員會散會之後,請最激烈地反對他旨意的人去吃飯。俄羅斯戰役時,一位被俘的將軍告訴他一些關於焚燒莫斯科的令人不愉快的事實。拿破侖一氣之下命人把他帶走,但馬上又把他叫回來,握著那個俄羅斯人的手說:“你是個勇敢的人!”梅於爾欺騙皇帝,將他自己的新歌劇當作一位意大利作曲家的作品上演,這樣便受到了歡迎。帕伊西埃洛也耍了個花招,把作曲家西馬羅薩的一首曲子用到自己的一部作品裏,而西馬羅薩的作品波拿巴曆來無法忍受。但執政官還是喝了彩。後來有人告訴了他這一騙術,他隻是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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