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的士氣使他失望又該怎麽辦?

    在邊境上,有人發出了警告。他聽說這些年輕的新兵簡直無法忍受長途行軍,高溫也使他們受不住。在德累斯頓,米拉要求休假,但未獲批準。現在,在但澤,他和貝蒂埃、拉普與皇帝一起吃飯,一個個神情沮喪、默默無言。拿破侖從他征服世界的想象中回過神來,突然問拉普:“從但澤到加的斯有多遠?”拉普勇敢地回答:“太遠了,陛下!”主子隨即反駁道:

    “我能看出來,先生們,你們對打仗不再有任何興趣了。那不勒斯國王寧願回到他的小王國,貝蒂埃願意在格魯斯布瓦從事戶外運動,拉普向往著享受巴黎生活的樂趣!”

    元帥們一個字也沒有回答,因為他們不願否認這是事實。但它竟然會是這樣,這對皇帝拿破侖來說是個新的經曆。

    抵達梅梅爾河時,俄羅斯邊境的象征意義使他為之神往,他第一個過了河,騎馬向東飛馳了好幾英裏之後才慢慢地回到橋上。好啦,他現在過來了,這一次他確實渡過了盧比孔河。他一點頭,三個集團軍向波蘭內地進發。主要的一個由他直接指揮,第二個由歐仁統率,第三個由熱羅姆提挈。他為什麽敢把整個集團軍交給這個外行統領(這個外行在上一次戰役中因幹蠢事而出乖露醜),即便是有經驗豐富的將軍當顧問來防止萬一?拿破侖覺得他能冒這個險。敵人最多不過三十萬人。

    敵人在哪裏?有兩個集團軍,由巴克利·德·托利和巴格拉季翁率領。他們在立陶宛的某個地方,很遠,總兵力隻有十七萬人。拿破侖對敵人的實力估計過高是個災難性的錯誤,如果他要養活的人員再少一些,他就會有更好的機會為士兵們提供充足的補給品。他為什麽如此熱衷於人數上的優勢?波拿巴將軍習慣於用四萬人打敗人數大大超過他的敵人,其方法是分別擊潰敵人的各個側翼。他為目前的戰役所征集的龐大隊伍說明了他自己日漸衰老,說明了他對權力的欲望,這一欲望使他積聚重量,而不是為精神安上翅膀。他不再是裏沃利時期的指揮官了嗎?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還是那個指揮官,因為盡管有這支龐大的隊伍,他還可以成為一個勝利的入侵者。他的第一集團軍可以從蒂爾西特向維爾紐斯進軍,在俄國分遣隊之間占據有利位置,這樣第二和第三集團軍就能單獨打敗敵人。但俄羅斯的壙垠之野削弱了他的影響力。在如此廣闊的一條戰線上,他不可能出現在每一個地方。他手下的指揮官相互之間過於獨立(達武斯特和米拉差一點進行決鬥),但他們又過於依賴他。由於缺少快速的通信手段,他在這場戰役中受到的損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他是一切活動的中樞人物,一部電報機對他會比對他的敵人有用得多。

    俄國人知道自己的弱點。兩個指揮官誰也不敢穩紮營盤。麵對入侵者二人都往後撤,一開始雙方互不通氣,後來在大後方進行了接觸。這不是有靈感的首領的戰術。雖然俄羅斯人做得對,那不過是因為他們害怕人數比他們多的敵軍,因為他們畏懼拿破侖的大名。他們不過是命運手中的工具。

    皇帝一度停止了前進。他在維爾紐斯說:“如果巴克利先生以為我要追趕他到伏爾加河,他就犯了一個大錯。我們會跟他到斯摩棱斯克和德維納河,在那裏打場漂亮仗就能搞到住處……如果我們今年渡過德維納河,那肯定會被消滅。我要回到維爾紐斯,在那裏過冬,派人從法蘭西劇院叫來一個劇團,再叫來一個演歌劇。我們要在明年五月了結這件事,除非在冬季就達成和解。”

    外麵傳來的消息令人滿意。美國終於對英宣戰,並在海上贏得幾場勝利。在英格蘭,希望和平的反對黨的力量正逐漸增強。甚至西班牙的情況也不太壞。前進!一場漂亮仗!

    但敵人在哪裏?皇帝去偵察,隻有一個軍官陪著他。俄國人蹤跡不見。憂慮在增長。由於入侵者是輕裝前進,所以走得太快,而他們走在崎嶇不平的路上,冒著高溫和大雨,部分隊伍和給養部門走散了,而給養是決定一切的。他在維爾紐斯沒有找到沙皇,盡管亞曆山大剛剛還在那裏。就在這時傳來消息,說補給品供應不上,運送給養的車輛陷進泥淖裏走不動,運送其他物品的船隻在河裏擱淺了。另外,一萬匹馬由於大吃茂密的青草而死亡。匱乏瞞不住軍隊,他們在城裏肆無忌憚地到處掠奪,不給後來者留下任何物品。

    無論是威脅還是哄騙,皇帝都不能從這裏的居民那裏得到任何東西。但他討厭搶劫,那會引起混亂。立陶宛人注意到,即便是現在,他也沒有給予波蘭人他曾許諾的王國。他們不像倫巴第人多年前所做的那樣把他讚頌為一個解放者。他們不提供幫助,他們什麽都不給,他們不大願意接受付給他們的偽造的盧布,他在巴黎印了數百萬的偽鈔。他們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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