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 河 9

    與此同時,萊蒂齊亞的保護人教皇則變得更加順從,已經踏上了去巴黎的征途。聖座能不這樣做嗎?那個強人召他去的,一定要讓皇帝保持心情舒暢。另外,要加冕的是個意大利人。恰如一位紅衣主教在那次做出決定的秘密會議上所說:“我們畢竟有了這次雪恥的機會:我們讓一家意大利人去統治高盧人,以此向這些野蠻人報仇。”拿破侖仍被看成是一個在法蘭西的外國人!但他為何不去羅馬加冕呢?他為何不願意像查理曼那樣,像查理曼時代以來西方所有的皇帝那樣,在羅馬舉行塗油儀式呢?他為什麽還要教皇呢?

    在這件事上,他再一次試圖使新與舊相和諧。一開始他避而不談細節,隻是要教皇“為法蘭西第一位皇帝的塗油和加冕舉行最隆重的合乎教規的祝聖儀式”。幾個星期以來,羅馬與巴黎之間一直有書信往來,但儀式的確切性質仍然不清楚。庇護七世快到巴黎時心神不安,其態度絕不是祝福的態度。從來也沒有一位教皇這樣被召去,這和召一位名醫差不多。皇帝在城門前迎接教皇時,聖座注意到拿破侖既不跪下來接受祝福,也不吻手表示效忠。在巴黎,人們的信仰不穩定,教皇也不怎麽受尊重。來訪者十分掃興。

    而約瑟芬則不然。她十分虔誠地向他吐露說,她和丈夫不是在教堂裏結的婚,所以在教皇看來他們根本就沒有結婚。她渴望抓住這一鞏固婚姻的機會,由於自己不育,她感到婚姻關係很不牢固。領會到這一暗示後,庇護一定要按宗教儀式舉行婚禮,然後再立她為皇後。加冕禮兩天之前,在皇宮的附屬教堂裏,費奇舅舅身穿大紅袍,為二人的結合舉行宗教儀式。八年以前,他們既不要神父幹預也不要文職官員幹預就結為夫妻。沒有見證人,沒有一個能笑談這一喜劇的人,在這出戲中,欺騙仍然是風尚——因為甚至這位科西嘉的舅舅也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事。

    一八〇四年十二月二日,在巴黎聖母院,不可勝計的寶石反射著無數支蠟燭的光,整個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宴會廳而不是一座教堂。這一切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星期。一個熟練的博物館館長甚至仿製了一個查理曼的節杖。人們查閱了自太陽王時代以來的古代羊皮紙文件,以保證這位革命家的加冕在各個方麵都能與法蘭西的正統君主相媲美。塞居爾巨細無遺地研究了這一場合的禮節。伊莎貝以一隊玩具娃娃對整個儀式進行了排練。這座古老的殿堂,巴黎,法蘭西,都處於高度興奮狀態。

    皇帝和藹可親。一大早他就去看看約瑟芬的冠冕戴上是否合適。浩浩蕩蕩的隊伍擁進大教堂。拿破侖身披古代皇帝的鬥篷,牽著皇後的手闊步登上主祭台。約瑟芬的魅力有助於使這一莊嚴的時刻擺脫某種尷尬。教皇坐在那裏等著,周圍是隨從的紅衣主教。風琴奏響。

    接著,預定的時刻到了,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這個從不下跪的人跪倒在教皇麵前。這時,隻見拿破侖抓過皇冠,轉身背對著教皇和主祭台,像平時那樣筆直地站著,在法蘭西的注視之下為自己加冕,在場的眾人無不駭然。然後,他又為跪著的妻子加了冕。

    隻有教皇事先知道他的用意。十一點得到通知時,庇護缺乏威脅說要立即離開的勇氣。現在,他隻能為那兩個罪人塗油和祝福。此外,皇帝頭上的皇冠根本就不是基督徒的皇冠,而是異教徒風格的由金月桂枝葉組成的小圓環。所有描述這一場麵的人都認為皇帝麵色蒼白,但很英俊。他貌似奧古斯都皇帝。從此以後,似有神靈相助一般,他的相貌長得越來越像那位羅馬的第一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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