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古羅馬大將軍一樣,波拿巴想把國家的一切權力都集中在他自己手裏。但羅馬人掌權是因為他是軍隊指揮官,而拿破侖至高無上是因為他有最高的效率。所以,他的權力基礎不是愛他的軍隊,而是他仇視的人民。他想當古典意義上的“暴君”,但他想在民主氣氛中讓人民自由選擇他當暴君。人民作為權力的來源,將把權力交給拿破侖。誰也沒有他更清楚這一類把戲的弱點,但這是由時代精神強加給他的。波拿巴畢竟可以無所顧忌地援引這一革命原則為自己服務:權力必須交給有才能的人而不是出身高貴的人,因為到哪裏能找到一個比他自己更有才能的人呢?但他並不滿足於把才能作為權力的來源(這一才能給他帶來了戰爭與和平時期的勝利,這一才能使他掌握了權力),他以公民投票使這一令人讚賞的來源變得難以理解,覺得從道義上來說不得不這樣做,甚至以為他這樣做是在澄清渾水。如果說波拿巴挽救了大革命,他肯定是斷送了共和國。

    這些想法不是仔細算計的結果,而是來自一種在古代生活中尋求刺激的情緒。它和把他吸引到東方去的情緒是一樣的,和政變那天使他在議會麵前出醜的情緒是一樣的。“你的位置在普盧塔克所描寫的人物之列。”波拿巴剛剛步入青年時代時,第一個了解他的人這樣說。執政官不是一個相信人民主權的民主主義者。他需要的是古典時代,那時天才不必躲在議會後麵來確保自己的地位,而是主動去抓權;或者說他需要亞洲,甚至在現代,那裏仍有名副其實的君主。在他聖克勞德的工作室裏有兩尊胸像,一尊西庇阿的和一尊漢尼拔的。沒有任何職位比羅馬皇帝或哈裏發的職位更適合他的氣質了。

    政變之後,波旁家族立即以孩子般的直率主動向他表示友好。被處決的國王的弟弟、現在的普羅旺斯伯爵、未來的路易十八求這位革命之子幫他登上王位。這一要求重複了三次,並拿出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酬金。前兩次請求執政官沒有理睬,他對第三次請求的答複如下:

    “先生:來函收悉,感謝你提到我的美意。你不能當真的希望回來,因為你的返回要付出十萬條性命的代價。你必須為了法蘭西的和平與幸福而犧牲自己的利益,曆史將會對這一犧牲向你表示感謝。我對你家的不幸並不是麻木不仁……我將高興地盡我的一切力量幫助你,使你引退後能享受到康樂和安寧。波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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