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24

    命運的沙塵暴

    退役後,我曾在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名作《海邊的卡夫卡》中讀到過這樣一段話:

    “某種情況下,命運這東西類似不斷改變前進方向的局部沙塵暴。你變換腳步力圖避開它,不料沙塵暴就像配合你似的同樣變換腳步。你再次變換腳步,沙塵暴也變換腳步——如此無數次周而複始,恰如黎明前同死神一起跳的不吉利的舞。這是因為,沙塵暴不是來自遠處什麽地方的兩不相關的什麽。就是說,那家夥是你本身,是你本身中的什麽。所以你能做的,不外乎乖乖地徑直跨入那片沙塵暴之中,緊緊捂住眼睛、耳朵以免沙塵進入,一步一步從中穿過。那裏麵大概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方向,有時甚至沒有時間,唯有碎骨一樣細細白白的沙塵在高空盤旋——就想象那樣的沙塵暴。”

    我常常想,傷病或許就是我的命運。

    最初進入國家隊的那兩年,我幾乎從未進過醫務室。那時根本想不到,十年後自己會變成個不折不扣的“殘兵”,甚至因為傷病,不得不與摯愛的羽毛球告別。

    2002年我的教練是鍾波指導,在他眼裏,年輕的我敢練,並且能練、肯練。之前那麽多年的練球生涯,我隻是在手上和腿上各動過一次小手術,基本沒有任何妨礙。我從來都是態度極好的一個人,會很認真地完成教練布置的任務,並時常主動加練。我覺得隻有不停止地訓練,才能有不間斷的好狀態,才能出成績。有些小傷和隱患,頂多一兩天就恢複了,扛過去了就沒問題。

    國家隊隊醫們經常開玩笑說:“其他隊員隔三岔五就往醫務室跑,鮑春來一年都難得去一次。”十七八歲的我,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紀。現在看過去的錄像,看那時候表現出來的速度、能力以及衝勁兒,自己都會感到羨慕。然而,傷病這東西就是個不速之客,來前不會跟你打招呼,猶如平地上從天而降的沙塵暴,傷病的惡魔毫無征兆地襲來。

    釜山亞運會召開前,我曾一度在世界羽聯單打排名第一。然而就是那次在豐台體育館的對抗訓練中,讓我患上遊離體絞索,自此開始跌入傷病的深淵。其實這病的原理說起來並不複雜。遊離體,醫學上也稱關節鼠。運動員長期滑膜磨損,就會受到創傷。比如說一個骨頭,中間有個膜,使人在對抗中間有一個保護,但這個膜受到損壞,本來圓圓的骨就被削尖了,或者是增生出來了。再惡化下去,尖就要掉出來。它在身體裏遊來遊去,說不定哪一天,它便卡在兩塊骨頭中間,於是,就動彈不得了。

    在這期間我也多次努力,膝蓋隻是時好時壞。有時候一個小寸勁,遊離體從骨頭縫裏出來了,就覺得感謝上天,又能動了。可是走了幾步,或者一上場打兩個球之後,又會卡住。這種情況讓我不停在慶幸與挫敗中徘徊,根本就把握不住這種卡的狀態什麽時間來。正是因為傷病,原本應該是在巔峰狀態參加的釜山亞運會就這麽錯過了。

    我們隊裏的隊醫羅大夫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她的年紀是醫務組最大的,應該也是整個羽毛球隊裏年紀最大的,大夥都稱她為“羅醫”。羅醫曾是老女排的隊醫,經曆過排球五連冠的輝煌。來到羽毛球隊後,又伴隨著李永波、趙劍華、楊陽、孫俊等一代又一代中國球員一次又一次捧起蘇迪曼杯、湯姆斯杯、尤伯杯。羅醫很好學,做事特別認真,既懂醫療,又懂訓練。她曾經跟我說過,“小鮑啊,你個子高,從小打球訓練多,運動量大,身體發育得就早。羽毛球是一個對抗激烈的項目,如果想要少受傷,不出問題,你就必須得把力量練足。”她經常講的一句話是,在體能訓練上欠了賬,肯定要在賽場上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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