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21

    從“頭”再來

    北京奧運會後,我想了很多,關於事業,關於親情,關於以後的路。奧運會很重要,但畢竟隻是人生的一個逗點。比賽很重要,但畢竟隻是人生的一部分。親情很脆弱,我必須盡最大努力去珍惜。

    從前,我總覺得羽毛球就是我的生命,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所以僅僅一場比賽的勝利或者失敗就可以左右我全部的悲喜。忽然在那時的某一刻,我開始覺得可能從前的自己錯了。盡管我二十多年以羽毛球為生,但是人生在世或許可以把眼界放得更高遠。我應該把羽毛球作為帶給我豐富生命體驗的一項活動,它是過程,而非目的。正因如此,所有我為它付出的辛勞、疲累,乃至不眠不休,都應該無怨無悔;它帶給我的喜悅、悲傷,乃至傷痛絕望,都應該欣然接受。我既然選擇了它作為我畢生奮鬥的事業,也就應該做好準備去麵對因它而失去的家庭的溫馨,愛人的溫存,包括普通人平凡生活的快樂。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專屬於我自己獨一無二的生命體驗。想到這些,我忽然感到有些輕鬆。

    大概事情還是那些事情,換個角度去看時,感受卻會如此不同。好了,生活還要繼續,不如放下一切雜念,回到最初。感謝那個時候不離不棄關心我的所有人,父母朋友,教練隊友,還有好多我的球迷。來自他們的力量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輕裝前行。

    至於前行的目標,早已很清晰地擺在那裏:2012年倫敦奧運會。從年輕稚嫩初登奧運賽場時的慌亂、不知所措,到2008年技術轉變的瓶頸期,我相信到了倫敦,自己一定會比之前兩次更加成熟、自如,那時才會是一個最好的鮑春來。

    於是,帶著全新的造型,我出現在了9月份進行的中國羽毛球大師賽上。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不僅僅是觀眾、媒體記者,甚至是場上的對手都睜大了好奇的眼睛。他們大概都在猜測,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心理出現了什麽樣的變化?這又代表著怎樣的比賽態度?本來我剪掉頭發隻是為了激勵自己,到最後卻演變成了一種“心理戰術”,這是讓我始料未及的。

    當國家隊結束奧運新周期的第一個冬訓時,時鍾已經跨入2009年賽季。慣例的訪歐之旅首當其衝,首站是德國公開賽。隊裏隻安排了部分主力參加,我名列其中。但此行我的主要目的並非參賽,而是治療膝關節的傷病。按照計劃,如果治療和比賽衝突,我將放棄比賽。從2002年起,膝蓋傷勢就反複糾纏著我,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跟它一刀兩斷了。我此次拜訪的主治大夫曾經為李娜開過刀,可謂運動醫學領域的權威。按照慣例,手術前醫生會跟病者有一番談話。主要是告訴病患,檢查出來的狀況如何,手術可能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最後由患者來決定這個手術要不要做。到了德國,與醫生會談之後,綜合手術的風險以及術後恢複情況的預判,我最終還是放棄了手術。那一次長談,也讓二十七歲的我在一閃念間產生了時不我待的感觸。

    進入國家隊那麽多年,眼見著老球員一個個退役離開,一批批的新人頂上來,我心裏從來沒有過波瀾,總覺得退役是離自己很遙遠的事,不知道多少年之後才會發生。德國之行讓我知道了自己的傷情,過去仿佛遙不可及的東西一下子被現實推到了麵前,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現在,傷情想要痊愈已經變成了一種奢望,那剩給自己的時間還有多少?我不知道,醫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不過因為奧運會後的思考,我倒是對即將發生的一切都能夠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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