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不斷卻又無法連綴成篇的概念尚在混沌中,狀態也持續低迷。世錦賽止步半決賽,菲律賓、中國澳門、日本,三戰比賽都是前兩輪輸球,而且都輸給了不是頂尖高手的對手,這讓我惱火到極點。尤其是日本超級賽,2006年我第一輪輸給了陶菲克,心想2007年再壞也不至於第一輪就輸吧,結果我還是輸給了波薩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回北京後,心情特別差,我整個人都是蔫兒的,什麽也不願意說,什麽也不願意做。所有人都能看出我的沮喪,過來安慰我。但我是一個很少跟人講心事的人,所有的事情我都寧願自己憋在心裏。雖然憋得很難受,但我知道這種時候沒人幫得了我,就算教練告訴我該如何,真正要做的還是自己。

    那時候,爸媽為了照顧我的生活已經從湖南老家搬到了北京。有些事情想來總是令人苦笑。爸媽就是為了分擔我的憂愁才專門來到我身邊的,而等我真的有了憂愁反而不願回家麵對他們。這也算是兒女跟父母之間永恒的互愛方式吧:快樂可以分享,痛苦還是自己來扛。那段時間我就故意躲著不願回家,父母越見不著我,越是心緒不寧,他們不斷地給我打電話,發短信。為了安撫他們的心情,我隻好調整好心情回家。兒子的真正快樂和強顏歡笑其實父母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從小他們就知道我是愛往心裏憋事的人,便不再多問,隻是更加用心地做一桌好飯,讓我至少可以吃得舒坦一點。飯桌上,我不想讓他們胡亂擔心,便三言兩語透露了訓練比賽不如意的事情,不過也沒有說太多。爸媽安慰我,我又繼續假裝輕鬆地安慰他們:“沒事,積分不夠有什麽啊,後麵的比賽還多呢。”其實,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說完這些話我都不敢看他們的眼睛,便隻顧埋頭吃飯。

    那時候,訓練的間隙我經常自己坐在球場的角落愣神兒。回到房間,連最愛的電腦遊戲也不想打了,就倚在床頭看著天花板,腦袋裏各種想法亂竄,東想西想的,想得我腦袋都快炸了。總結起來兩個字:害怕。如果下一場比賽我又是第一輪輸了怎麽辦?如果我2008年8月不能參加北京奧運會怎麽辦?我為自己樹立了無數假想敵,我想到了所有最壞的結果。突然有一天晚上,被塞得滿滿的腦袋忽然清醒了,我如醍醐灌頂般想通了一個道理:對啊,我現在都已經壞成這樣了,還怕個什麽勁呢?我還能壞到哪兒去呢?

    壞無可壞,窮則思變。已經沒有退路的我開始硬著頭皮做出改變,從精神狀態,到技戰術打法,這次不是之前說的試試看,而是必須執行。我要求自己從第一輪開始就積極興奮起來,要在場上喊出氣勢來,多攻對手,堅持自己的打法和信念,絕對不可動搖。對,我必須這麽做,越是不敢想的越要想,越是以前不敢去麵對的越要去麵對。我已經身臨絕境,沒什麽可怕了。人生已經觸底,我期待著那一次可以反彈。

    早在湯仙虎教練還執教男單的時候,他曾建議我可以打打拳,大聲喊著“嘿哈嘿哈”,既練膽氣,又能練出拳刹那的爆發力。之前我一直答應著卻都沒有練,那段時間突然想到了這件事,心想,要不改變就先從這裏開始吧。於是我就在宿舍附近的天橋上、訓練館門口,甚至公開賽的場地上,擺開架勢,嘴裏念念有詞,手上虎虎生風……這樣的怪異舉動引起圍觀是肯定的,這時候,我剛好去練習如何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打拳的訓練前後大概堅持了一個月,我開始覺得漸漸甩掉了身上的泥淖,整個人也神清氣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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