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存心為之。”楚淵道,“徐之秋應該也能看出端倪,否則不會驚慌至此。”

    “為何如此確定?”段白月道,“即便火勢滔天,這裏原本就是木宅子,燒起來誰也攔不住。”

    “正因為是木宅,所以在修建時才尤為注意水龍的位置,以免失火。”楚淵道,“善堂隔壁的房屋也是木建,卻隻是焚毀了半間偏房。隻有被人澆上了火油,才會燒起來那般不受控。”

    段白月皺眉:“對著一群孤寡老人,若當真如此狠毒,可算是喪盡天良。”

    “向冽原本在大理寺任職,查案應該難不住他。”楚淵道,“看來這城中古怪頗多,怕是要待一陣子了。”

    段白月伸手。

    楚淵微微一愣,卻並未閃開。

    段白月拇指蹭掉他臉上一點灰塵,嘴角彎了彎:“一國之君,就這般小花貓一樣到處跑?”

    楚淵耳根泛紅,將他的手一把拍開。

    “天都快亮了,歇息一陣子吧。”段白月道,“就算要去府衙,也不能不眠不休。”

    “會不會是天刹教?”楚淵問。

    “按照魔教的行事作風,倒是有可能。”段白月收回手,“但明知道你在這裏,還要存心觸怒天威,目的是什麽?”

    “震懾徐之秋,或者幹脆是為了給朕一個下馬威。”楚淵道。

    “震懾知府倒也想得通,不過若說是衝著你,藍姬應當不會如此不知死活。”段白月搖頭,“隻是一個小小魔教,犯不著給自己惹麻煩。”

    “你對她很了解?”楚淵眼皮一抬。

    段白月冷靜道:“四五十歲,當我娘都夠了。”

    楚淵:“……”

    段白月重新叫了熱水進來,而後便道:“我去知府衙門裏看看,說不定會有發現。”

    楚淵點頭:“好。”

    四喜公公揣著手看段白月翻牆出去,心裏感慨,西南王身姿還挺矯健。

    楚淵在後頭咳嗽了兩聲。

    四喜公公立刻一臉笑容轉身:“皇上。”

    “多事!”楚淵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若論起不務正業來,倒是和劉大炯有一比。

    城中出了事,百姓自然不會再像往日那般笑語歡聲,氣氛比平時肅穆了不少。府衙更是死氣沉沉,徐之秋坐在書房裏,一直唉聲歎氣,躁了就在房裏來回轉圈,連奉茶的下人都被趕了出來。

    段白月靠在房梁上,目光大致審了一遍這書房布局。比起別地建築來設計當真要精巧不少,一樣大的房子,卻能多裝足足兩倍的書冊。

    四處都是暗格啊……段白月嘴角一彎,倒真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徐之秋在書房一待便是整整半天,直到正午時分有客來訪,方才整理衣冠出了門。待他走後,段白月從房梁跳下來大致檢查了一遍,能放在外頭的都是些尋常書籍,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至於夾層……段白月試著輕輕推了一下暗格,意料之中紋絲不動。

    屋外傳來腳步聲,段白月閃身隱在屏風後,卻隻是一個小廝進來取賬簿,懷中抱了一大堆,跑急了還會往下掉,裏頭應當也不會有什麽秘密。

    而在另一頭的善堂,向冽也帶人從餘燼中將老人們的屍首抬了出來,一具一具蓋上白布。有前來幫忙的年輕後生,看到後都唏噓不已,住在這裏的都是些孤寡老者,無兒無女,平日裏坐在大街上曬太陽時,總會笑嗬嗬給小娃娃送些糖果點心,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自然誰心裏都不好受。

    片刻之後,負責清點屍首的侍衛回稟,說一共有二十六位老人不幸身亡,屍體焦黑,已然分辨不出誰是誰。

    “二十六?”向冽皺眉,若他沒記錯,早上看名冊時,這裏該有二十五名老人才是,為何會無故多出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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