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這位玉秀和尚,他頭上固然一根頭發也沒有,但身上卻穿著常服而非僧衣,所以沈嶠聽說他的身份之後,臉上難免也浮現一絲意外之色。

    楊廣:“我將僧人引到道門來,真人不會不高興罷?”

    沈嶠笑道:“自然不會,來者是客,晉王和禪師若不嫌棄,便嚐嚐貧道煮的粗茶。”

    楊廣灑然一笑:“真人親手煮茶,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回去才好找阿父阿母誇耀!”

    他與玉秀二人接過茶碗低頭品嚐。

    茶的確是粗茶,就算帶了桂花香味,也難掩其中苦澀,楊廣一點也喝不慣,淺淺嚐了一口便不由皺眉,他擱下茶碗,又瞟了玉秀一眼,後者卻是安安靜靜捧著茶碗,一口一口,不快也不慢,全都喝幹淨了。

    楊廣自嘲笑道:“看來是我不通茶道,這茶給我,倒是浪費了。”

    沈嶠:“晉王言重了,茶葉既已成茶湯,便是與人喝的,晉王喝也是喝,旁人喝也是喝,喝入腹中它還在,沒入腹中它也在,談不上浪費不浪費的。”

    楊廣一愣,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倒是玉秀和尚道:“真人此言大有禪意。”

    沈嶠微微一笑:“佛道本有相通之處,看來禪師與我道門也有緣。”

    玉秀也笑了:“旁人都道真人拙於言語,不肯開壇講道,貧僧看來卻不然,真人深諳機辯之術也!”

    他長相原本隻是清秀,這一笑卻有粲然生花之色,令人眼前一亮。

    楊廣:“玉秀師從智者大師門下時,也與師伯法一大師學了武功,據說是天台宗數十年不世出的奇才,比當年的雪庭資質還要好,我生得晚,也沒來得及見雪庭和尚如何厲害,不知今日可有幸,讓玉秀向真人討教幾招?”

    沈嶠的視線掃過二人,落在麵前的茶碗上,淡淡道:“以玉秀禪師的資質,恐怕不出幾年就有大成,貧道不才,豈敢隨意指點?”

    這就是拒絕了。

    楊廣心裏很不痛快。

    他有心交好沈嶠與晏無師二人,奈何後者行蹤不定,難得碰見一回,就算碰見了也不會給楊廣麵子,楊廣曾按捺不住在父母麵前告狀,誰知向來縱容自己的父母,卻一反常態沒有站在他那邊,這讓楊廣好不懊惱。

    至於沈嶠,楊廣幾次親自上門,不是吃了閉門羹,就是被婉言推拒,沈嶠似乎對與晉王殿下結交並無絲毫興趣,縱然客氣有禮卻疏遠。這對楊廣這樣的天之驕子而言,無疑是好幾記無形的耳光,楊廣幾回氣得在自己的寢殿裏頭砸東西,心裏卻越發不甘,反倒有些求而不得的執念了。

    唯一聊可自、慰的是,玄都山與浣月宗,雖然沒有對楊廣的示好表示出接納,也並無親近太子的意思。

    看著沈嶠俊美溫和的側臉,楊廣心頭有些挫敗,又有些不忿。

    沈嶠於他有救命之恩,他是知道的,當年逆賊陳恭挾持他一路出宮,是沈嶠將他救了下來,但楊廣覺得這些年父母給玄都山的也夠多了,足夠抵消他對自己的救命恩情,所以在他內心深處,對沈嶠的感激之情其實很少,兩人這份淵源對楊廣的意義,更多是借此來拉近關係,令玄都山傾向他這一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