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地勢平闊,旁邊僅有一座山,晚上還能擋擋風,的確是歇息的好地方,劉鏢師並沒有胡亂選個地方就讓大家落腳,但沈嶠以練武之人近乎直覺的敏銳,卻察覺出一絲不妥。

    他禁不住四下環視了一眼。

    夕陽西下,天地逐漸昏暗,他昔年重傷的眼疾隨著內功恢複,基本也恢複到了從前的清晰,但這一看,並沒有看出什麽可疑之處來。

    “道長,”劉鏢師親自過來邀請,“弟兄們煮肉幹,道長若是不戒葷腥,也來一碗?”

    其實他對這位樣貌生得有些太過好的道人並沒有太大興趣,不過對方總算背著一把劍,那劍並無花哨,可見身手應該還是有兩下子的,路上萬一出了事也有個照應,像他這樣的江湖上四處跑動做營生的人,多一個朋友當然好過多一個敵人。

    沈嶠不戒葷腥,隻是吃得清淡,不過出門在外沒什麽可挑剔的,所以也沒拒絕他的邀請,道謝之後走過去,坐下一並喝肉湯。

    李家娘子母女二人在馬車中,車簾垂下來,將裏麵的情形都擋住,四周圍著李家仆從和婢女,劉鏢師一行人也很知趣,沒有上前打擾,雙方離了數十步遠。

    “道長去建康,可有落腳處,若是沒有,不妨往城中白門觀去,據說現在新帝對道家方術甚有興趣,以道長之姿,去了必然能得重用。”

    沈嶠哭笑不得:“……”

    他雖然是道士,但並不是煉丹畫符的道士啊!要知道道士也分很多種的。

    但他沒有反駁劉鏢師,而是問:“我記得陳朝甚為信重儒門,緣何新帝會對道士感興趣?”

    沈嶠入了陳朝地界之後才知道,原先的陳主陳頊剛剛駕崩沒多久,新帝陳叔寶,乃是陳頊與皇後柳敬言的嫡子,名正言順的帝位繼承人。

    但他也記得,陳朝是臨川學宮的地盤,皇後柳敬言,現在是太後了,她還有另一層身份,汝鄢克惠的師妹。

    劉鏢師搖頭笑道:“這等事,我又如何會知道,興許皇帝心血來潮,就喜歡煉丹了呢?這古往今來,哪個皇帝不追求長生之道,就連咱們江湖中人,不也都說武道巔峰就是天人之境麽?”

    但一個皇帝不想著治理國事,反而對虛無縹緲,一輩子也未必能看見結果的煉丹感興趣,這是本末倒置。

    沈嶠也知道以劉鏢師的身份不可能知道那麽多,所以也沒多問,大家閑聊兩句,眼見天色完全暗下來,都陸續起身去休息。

    “沈道長不去歇息麽?”劉鏢師見他依舊在樹下盤膝而坐,不由問道。

    眼下是夏日,在野外沒那麽多講究,也沒有營帳可以歇息,許多人直接席地而眠,又或者躺在運載貨物的二輪車上,隨便扯上一件衣裳蓋住,就能將就過一夜,劉鏢師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並不覺得清苦。

    “歇息時我慣了打坐,夜晚也是,劉兄不必管我。”沈嶠笑道。

    劉鏢師有些羨慕:“哎,想當日我從師學藝之時,也常常是以打坐代替靜臥的,可惜這些年東奔西跑,白日裏一累,晚上一躺下就不知東南西北了,久而久之,連師父教下的內家功夫也荒廢了!”

    沈嶠順口問道:“不知劉兄師出何門?”

    劉鏢師:“我乃終南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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