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剛剛收進門,當師父的總不能撂開手就走,沈嶠親自給他介紹了玄都紫府的門規,又將十五與宇文誦的情況略略說了一下,段纓一一記下,聽得很是認真。

    沈嶠對他道:“我出門在外,不過你的功課卻不能因此落下,我會讓孔長老將本門的內功心法與滄浪劍訣代為傳授,每日山上師兄弟們晨起練劍的時候,你也要參與,待我回來再檢查你的功課,若有精進,便會教授你下一階段的武功。你須記得,學武之人,資質固然重要,但勤能補拙,你的天分雖不算頂尖,卻也是中上之姿,若能勤學苦練,將來未必不能成大器。”

    段纓恭聲應是,遲疑問道:“師尊,我之前聽師兄弟們說,門中弟子逢年過節可以下山回家?”

    沈嶠:“不錯,若家就在山下州鎮,每月都可以回去一趟,倒不必拘在逢年過節才會去,若是離得遠些,就一年回去一次也無妨。”

    段纓吞吞吐吐:“那若是無家可回呢?”

    沈嶠詫異:“據我所知,你家也是父母俱在的?”

    段纓微微苦笑:“不瞞師尊,我生母乃父親妾室,早年已經過世,家中兄弟姐妹皆為嫡出,隻有我一個是庶子……”

    沈嶠溫煦道:“既然如此,你若不想回去,不回去也是無妨的,除了你之外,為師還有兩名弟子,他們雖然年紀比你小,入門卻比你早,回頭見了,你應稱為師兄,他們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往後你們要和睦相處,山上師兄弟多,以後逢年過節若不回去,山上也是熱鬧的,別怕。”

    他當師父的經驗不多,收的兩個徒弟還是半大少年,結果麵對段纓的時候,也不知不覺用上了半哄孩子的語氣。

    段纓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心下更覺溫暖。

    段纓本是南朝人,廬陵段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也算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武林世家,他原本不必舍近求遠,千裏迢迢跑到玄都山來拜師的,但正如他方才與沈嶠所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段纓不願在家裏受氣,又學不到隻能嫡傳的武功,索性告別家裏,四處尋訪名師。

    他一開始去的是臨川學宮,畢竟南朝儒風盛行,許多人視臨川學宮為武學聖地,尤其宮主還是南朝柳皇後的師兄,臨川學宮在南方更是聲勢顯赫,從者如雲,但名聲大,門檻就高,段纓沒背景沒來曆,資質又達不到令人驚豔的地步,很快就在初試階段被刷下來,他並不死心,千辛萬苦等到一個親自見到宮主的機會,與汝鄢克惠說上幾句話,但汝鄢克惠雖然親切,最終卻也沒有答應他拜入門下,段纓明白,這還是嫌棄自己根骨姿勢的緣故。

    在見到沈嶠之前,段纓以為天底下的武學宗師,都像汝鄢克惠那樣十分看重資質天分,所以來到玄都山,他也不再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覺得自己隻要能夠成為玄都山弟子,踏踏實實學武,也就心滿意足了,卻沒想到最後竟會得到這樣大的驚喜。

    正因為體驗過失去的滋味,段纓才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也更明白像沈嶠這麽一個師父有多難得,為了不辜負師父的期望,他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沉浸在武道之中,包括他父母在內的人都不會想到,這個曾經被他們倍加冷待的庶子,會在若幹年後名震天下,成為一代武學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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