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輕年紀小,從小在渭州長大,安於現狀,沒見過外頭的世界,家裏乍然多了兩個人,心裏自然好奇萬分,雖說吳伯再三叮囑過他沒事不能去打擾人家,但他每天還是會借著送飯的機會,偶爾與沈嶠聊上兩句。

    當然,若是晏無師,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找人家攀談的——少年有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誰好說話,誰不能惹,他還是很清楚的。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提著做好的飯菜敲響沈嶠的房門。

    裏麵無人應答,但阿輕顯然習慣了,白日裏沈嶠晨起之後,基本都會在外麵院子裏練劍,阿輕直接推門進去,將籃子放在桌案上,把裏麵的白粥小菜一一端出來。

    身後腳步聲響起,阿輕揚起笑容扭頭道:“沈郎君,你回來啦,正好……”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連滾帶爬起身,笑嘻嘻的表情瞬間變成拘謹幹笑:“主公好。”

    “你好像很不想看見我。”晏無師挑眉,一邊走進來,自若如常。

    他沒再穿著頭一回上門時的女裝,連鬢發也恢複原本顏色,一身青衣,似笑非笑,風流盡顯。

    但阿輕卻莫名覺得恐懼,甚至不敢與他對視,也沒了原先的隨意,趕緊立身束手:“阿輕不敢,是吳伯交代阿輕要對主公恭敬有加,不能有所冒犯。”

    晏無師薄唇微微一勾,直接就在案前坐下,姿勢隨意:“你對我這樣拘謹,卻與沈嶠那般隨意,顯然是很喜歡他了?”

    阿輕結結巴巴:“沈郎君,他人很好!”

    晏無師嗯了一聲:“他的確對誰都很好,就算心裏為難,覺得被打擾了,也不會擺出臉色的。”

    沈嶠在阿輕心目中,幾乎是寄寓了他向往的所有完美品質,脾性好,生得好看,武功厲害,待人和善,這樣一個人,莫說阿輕,怕是與阿輕年紀一般無二的少年人,都會傾慕喜歡,阿輕在這府裏,每日隻有吳伯作伴,連個年紀相近的玩伴也沒有,驟然多了個沈嶠,自然而然生了親近之心,想與他多說兩句話,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到了晏無師口中,卻帶上那麽一兩分不尋常的意味,阿輕聽見這話,就覺得有點難過失落,心想原來自己每天跑來找他說話,竟是讓他為難了嗎?

    少年垂下頭,像情緒懨懨的小狗。

    但晏無師可不會有半分憐惜之心,最後一句火上加油,一錘定音:“所以你要有自知之明。”

    阿輕:“是。”

    聲音低落,幾乎難過得要落下淚來。

    就在這時,沈嶠提著劍從外麵進來,他臉上猶有薄汗,但卻因此顯得臉色越發白皙,竟像蒙上一層淡淡光暈。

    “怎麽了?”他見二人一站一坐,不明就裏。

    “你怎麽在我房中?”第二句是問晏無師的。

    晏無師笑道:“我聞到飯香,便過來蹭一蹭飯。”

    沈嶠蹙眉:“阿輕不是也送你那兒麽?”

    晏無師悠然自在:“吃自己的,哪有吃別人的香,看見別人有胃口,自己也吃得香。”

    他說的話,沈嶠是一個字也不信,總覺得有些古怪,似乎自己進來之前發生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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