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他的想法,晏無師從背後湊到他耳邊:“慕容家定已私下向陳恭效忠。”

    熱氣噴到自己耳朵,沈嶠不由往前傾了一下。

    再前行不久就抵達小鎮,陳恭一行財大氣粗,派頭甚大,一去那裏就定下鎮上最好的客棧,但實際上這個客棧在小鎮獨此一家,條件別說比王城,就算比先前般娜家裏,也差了不少,可畢竟此地地處偏遠,能夠找到一個歇腳的地方已算不錯,眾人也沒什麽可挑剔的,吃過飯,各自住下不提。

    客棧房間有限,沈嶠與晏無師自然住同一間。

    沈嶠並不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但陳恭本來僅僅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少年,如今再見,身上卻仿佛隱藏了無數謎團,這謎團興許還關乎他們此行目的與安危,他不能不多關心一些。

    “論權勢,陳恭現在的一切都是從齊主身上得來的,若沒了齊主,陳恭等同一無所有,慕容沁本是齊國宮廷第一高手,卻反倒自甘為臣,稱陳恭主公,這本身就是十分奇怪的一件事情。”

    晏無師性情大變之後,如今雙目一直追隨著沈嶠,無論沈嶠起身落座,他的視線都緊緊黏在對方身上,沈嶠又不是個死人,如何沒有感覺,隻覺得別扭無比,說罷這番話,不由蹙眉道:“為何一直看著我?”

    “因為你好看。”晏無師朝他微微一笑,頓如春風桃花,十裏綻放,寶樹生光,月華晶沁。

    “說正事。”沈嶠歎了口氣,發現這個晏無師其實也並不能算很正常,但總歸比之前那個要好一些。

    “陳恭之前會武功嗎?”晏無師忽然問。

    沈嶠經他提醒,忽然明白自己的突兀之感出在何處了。

    陳恭之前何止不會武功,他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又上哪學武功去,隻從沈嶠那裏學來一兩招外家功夫防身,可那頂多隻能對付一兩個蟊賊,可眼下對方神光內斂,腳步輕盈,明顯武功已經到了一定境界,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也能算得上二流,躋身江湖前列了。

    短短時間之內,他緣何會有這樣突飛猛進的變化?尋常人的武功須得從小練起,陳恭卻像是平地起了高樓一般,令人疑慮重重。

    沈嶠:“還有,之前我說回長安,你卻說來不及,可是因為長安那邊會出事?周主會有事嗎?”

    晏無師搖搖頭,他因為今日騎了大半天的馬而麵露疲憊,即使他隻是坐在馬上,不必費神看路,但他身上本有重傷,路途的顛簸足以令舊患複發。

    “我的頭有些疼……”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痛楚之色,手似乎想伸向頭頂去摸那道傷口。

    沈嶠眼明手快將對方的手按住:“別動。”

    他以手抵住對方背心,灌入幾縷真氣。

    沈嶠如今所練內功出自《朱陽策》,一派中正平和,孰料到了晏無師體內,卻令他痛苦加深,麵容幾乎扭曲起來。

    不得已,沈嶠隻能趕緊住手。

    對方周身滾燙,似乎置身火爐之中,之前從未出現過這種狀況。

    “晏宗主?”沈嶠輕喚。

    晏無師抓住他的手,半昏迷中依舊不忘道:“叫我阿晏……”

    沈嶠:“……”

    晏無師:“你說的許多事情,我腦子裏都迷迷糊糊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也許晏無師知道,但我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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