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阪途三折,龍堆路九盤。冰生肌裏冷,風起骨中寒。

    重入長安,心境已然不同。

    沈嶠孤身一人入城,雖然提著劍,身穿道袍,但他看著病怏怏,眼睛又有毛病,連路都走得很慢,怎麽都不像在江湖上走動的武林人士,倒似害怕世道混亂,隨意拿了把劍傍身的遊方道士,絲毫令人感覺不到威脅。

    長安城中冠蓋雲集,人流湧動,像他之前每次來一樣,隻是這次好像又更要熱鬧幾分。

    細問之下,他才知道這其中許多人都是準備前往吐穀渾王城參加九月初九蟠龍會的,隻因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傳出消息,說《朱陽策》殘卷將會在這次蟠龍會上出現,又傳說曾隨著秦始皇下葬,後來又被西楚霸王挖出來的太阿劍也將出現。

    眾所周知,《朱陽策》三卷如今分別為北周、天台宗、玄都山所擁有,算是名花有主,打它們主意的人也從來就沒少過,但至今還沒哪個人真正能將這三個地方的殘卷竊出來據為己有,可見難度之高,一般高手都做不到,像天台宗所藏的殘卷,不說常人,連晏無師,汝鄢克惠這等宗師級高手去了,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剩下的兩卷流散各地,不知所終,一卷為六合幫所得,原本準備以鏢物之名運送至南方,中途卻被晏無師破壞,殘卷銷毀,從此世間再無那一卷的存在。

    如此一來,若蟠龍會上果真出現《朱陽策》殘卷,那麽這殘卷就是僅存流傳於世的無主之物,不歸任何人所有。想得到它的難度,肯定比去天台宗或玄都山找,又或者跑到周朝內宮挑戰當世高手要低多了,這如何不令江湖中人眼紅?

    財帛動人心,但對於江湖中人來說,金銀財寶再多,也不如武功蓋世來得誘人。遙想當年的祈鳳閣,正因武功天下第一,縱橫江湖,人人俱要仰其鼻息,何等威風,大丈夫生於世,豈非正當如此?

    至於太阿劍,曾為楚國鎮國之寶,後來又為秦皇所有,一直被認為是王道之劍,雖也是神兵利器,卻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傳聞得此劍者必得天下,與著名的傳國玉璽作用相差仿佛,是以南陳也好,北周也罷,俱都對這一次蟠龍會投以高度關注,更不乏派人前往探看真假的。

    無論抱著什麽樣的目的,這次與沈嶠同路而行的人,注定少不了。

    見城中客棧已滿,沈嶠就打算繼續趕路,到城外鎮上去借宿。

    誰知群雄聚首,八方雲集,非但各大門派的人幾乎隨處可見,就連那些平日裏不怎麽出名的小門派也都紛紛出動,有的為了去看個熱鬧漲漲見識,有的則想著能不能趁機渾水摸魚,總而言之,這一路行來,眼看夜幕將至,竟連長安城外的小鎮都已客滿。

    他接連找了數處客棧,均被告知連柴房都睡滿了,心中很是無奈。他眼睛不好,白天還能倚仗光線瞧個模糊大概,入夜之後就幾乎看不見,在野外夜宿十分不便,沒想到千裏迢迢從泰山趕至長安,一路暢通無阻,反倒是在長安這樣的大城裏碰見了麻煩。

    “這位道長,我們當真是客滿了,連柴房都有人睡,實在沒法再給您騰房間了!”客棧夥計搓著手朝他苦笑。

    沈嶠正待再問,卻聽得旁邊傳來嬌滴滴的聲音:“奴家訂了一間上房,裏麵足夠寬敞,若道長不嫌棄的話,與我同榻而眠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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