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起師父,十五的眼眶又有點濕了,但他很快點點頭:“好的,我會好好活著,努力練功,當一個好人,不會讓師父失望,也不會讓您失望的。”

    沈嶠什麽也沒說,隻將他緊緊抱住好一會兒,才把人鬆開,然後牽著他的手,一大一小的身影沿著河邊,慢慢地向前走。

    而黃河,依舊滾滾向前,亙古不變。

    他們兩人走得不快,這一路整整走了好幾個月,直到八月初,才抵達泰山腳下。

    泰山共有大小山峰一百多座,碧霞宗不在曆代帝王封禪的岱頂,而在東北麓一座名不見經傳的燭南峰上。

    燭南峰不算高,位置卻得天獨厚,山上奇石環繞,清流淙淙,因地勢較險而少遊人樵夫,

    二人在山下稍稍整裝歇息,便開始往上爬。

    十五頗有點“近鄉情怯”,心頭忐忑不安,在沈嶠帶著他往上走的時候,便忍不住問:“沈師,您知道碧霞宗是一個什麽樣的門派嗎?”

    沈嶠笑道:“碧霞宗始建於漢代,如今的宗主叫趙持盈,同樣是不可多得的高手,竺兄既然說過趙宗主是他的師侄,那麽論輩分,你應該是與趙宗主同輩。”

    十五抓著他的衣角,卻絕不是害怕自己跌下去,這幾個月他跟隨沈嶠習武練劍,進步飛快,玄都山的輕功“天闊虹影”在他使來,已得三四分精髓。

    “等把我送到碧霞宗,您就要走了嗎?”

    “你不希望我走嗎?”沈嶠故意逗他。

    十五有點不好意思,抿著唇笑,沒說話。

    觀主和初一去世之後,這一路沈嶠照顧細心,如師如父,十五早將他當做唯一的親人,依賴孺慕至深,如今看見碧霞宗近在眼前,師父的遺命很快就能實現,可伴隨而來的卻是很有可能的分離,他半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沈嶠:“放心罷,到了之後我也不馬上走,先看看再說。”

    他沒有告訴十五的是,碧霞宗雖然曾經也是大派,但近年來衰微得厲害,隻因出了一個百年不遇的奇才趙持盈,這才稍稍提振名聲,但一個門派要光大不可能單靠一個人,趙持盈再厲害,想要力挽狂瀾也有些吃力,聽說近年來趙持盈閉關,門派事務一直是其師兄嶽昆池在打理,竺冷泉當年離開門派必然有緣故,而且這個緣故肯定不會太愉快,隻不知他們見到十五會作何反應,若是不喜歡十五,他也不能將十五留在這裏受委屈。

    十五不知沈嶠心頭所想俱是為自己考慮,心中惴惴不安,既擔心碧霞宗上的人不好相處,又擔心太快與沈嶠分離。

    兩人就這樣快爬到半山腰,沈嶠卻發現了不對勁。

    一般門派若在山上,有些守衛森嚴點的,山下就會有弟子值守,稍微鬆一點的,到了半山腰,也必然能看見人。

    但現在,眼看他們已經快要到了,人影卻沒看見半個,這不能不說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十五顯然也察覺到不妥,原本抓住沈嶠的衣角卻悄悄鬆開,他不希望有事的時候,自己成為拖累沈嶠的累贅。

    “沈師,您看!”

    沈嶠眼神不好,十五卻發現石道旁邊被丟在草叢裏的斷劍,彎腰撿起來遞給他。

    沈嶠摸到斷劍的口子,這明顯是用力過度折斷的,此間不見屍體,也不知劍的主人是跌落山崖了,還是已經逃跑了。

    “小心些,上麵興許還有,你跟在我後麵。”

    果不其然,越往上走,兵器就越多,陸續也有屍體,分不清是碧霞宗弟子的還是別人的。

    冷不防身後忽然傳來遙遙一聲斷喝:“什麽人,站住!”

    話未落音,一劍已經朝十五後背飛掠而來。

    沈嶠聽見動靜,神色未變,拉住十五一個旋身,兩人位置轉眼就調換過來,他自己則迎著劍鋒而去。

    山河同悲劍甚至都沒有出鞘,他掌風側拍,將劍勢拍得偏了方向,袖子一舒一卷,便將對方的手腕給拿捏住。

    “沈道長?”對方咦了一聲。

    “閣下是?”沈嶠眯著眼,隻能看見眼前一個五官模糊的人影。

    “在下範元白,正是碧霞宗門下,我們曾在蘇府見過一麵。”對方道。

    沈嶠想了想,終於有點印象,當日他代晏無師赴蘇府秦老夫人壽宴,的確好像遇見過泰山碧霞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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