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扶額:“沈某覺得這已經不是巧合可以形容的了。”

    晏無師慢條斯理拿起倒扣在桌麵上的杯子倒了半杯水,卻不喝,僅僅隻是放著:“人生何處不相逢,天涯離別,海角相遇,本座倒覺得挺有緣分的。”

    沈嶠:“晏宗主為何會到這裏來?”

    晏無師:“你為何又到這裏來?”

    沈嶠:“我要去齊國都城,鄴城。”

    晏無師:“哦,巧得很,我也要去鄴城。”

    沈嶠啼笑皆非:“我去找人,你總不成也去找人罷?”

    晏無師:“你這話說得甚是奇妙,為何我就不能去找人?”

    沈嶠不再理他,默默喝完茶水,吃完點心,付了錢,便又拄著竹杖重新上路。

    晏無師也起身,負著手,不緊不慢跟在後麵。

    兩人的距離始終保持著七八步左右,不更近,也沒更遠。

    沈嶠以不變應萬變,入了梁州城,找一間客棧,先訂了客房,將輕若無物的行囊放下,再要了一些吃食,坐在二樓慢慢吃。

    此時正午過半,吃完飯的客人大多都走了,二樓空蕩蕩的,樓下倒是熱鬧,午市才剛開始,不少人挑著貨物往市集趕。

    沈嶠要了一樽梅湯,剛喝了半口,晏無師果然從拐角處的樓梯慢慢走上來。

    他朝沈嶠微微一笑:“你的表情好像並沒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

    沈嶠無奈道:“假如晏宗主並不是特意來找我的,我會更高興一些。”

    晏無師:“我並不是來找你的。”

    他在沈嶠旁邊坐下,沈嶠叫來食肆的夥計,又重新上一壺梅湯,一副碗筷。

    晏無師笑道:“阿嶠怎麽急於與我劃清界限?”

    沈嶠不以為意:“我記得你素來愛潔,不願與人共用一壺的。”

    晏無師不說話了。

    沈嶠:“晏宗主若不是來找我,又是所為何來?”

    晏無師:“宇文邕已定下伐齊大計,齊國聞風色變,合歡宗內部也出現分歧。”

    他不用夥計新送上來的湯壺,反是執起沈嶠用的那個,往自己碗裏倒了一些,又端起來喝了一口。

    “元秀秀想與浣月宗合作,桑景行不肯,二人鬧翻,元秀秀傳了消息給我,說桑景行目前就在鄴城,想與我一道合作殺他。”

    昔年日月宗分裂,桑景行作為最後一代宗主崔由妄唯一的弟子,卻不謀求令魔門重新統一,反倒與元秀秀打得火熱,成為合歡宗內地位超然的首席長老,實際上若有人以此小看他,認為他能力有限,就大錯特錯了。

    此人雖然殺人成狂,尤愛美色,仇家無數,武功卻是一等一的強橫,在天下十大裏麵,他的武功排名尤為縹緲不定,有人說他足以名列前三,有人又說不入前三。

    據說崔由妄臨死前的功力悉數被他所吸收,更有甚者,傳說桑景行曾大逆不道,弑師奪功,雖無人親眼看見,可鑒於桑景行的名聲,很多人不介意再為他加上這樣一條罪名。

    沈嶠歎道:“元秀秀能創立合歡宗,桑景行想必出了不少力,如今反目成仇,何至於就到非殺對方不可的地步!”

    晏無師哂笑:“你們玄都山尚且有師兄弟相殘的例子,更何況魔門弱肉強食,隻會更加□□裸不加掩飾,如今桑景行在合歡宗內自成一派,底下弟子陽奉陰違,無形中分薄了元秀秀的權力,她麵上不顯,心中未必不恨,否則先前你當著她的麵殺了桑景行的徒弟霍西京,她為何至今都沒找你報複?”

    沈嶠:“元秀秀極有可能想趁機借你之手鏟除桑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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