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慶湊近他小聲道:“沈公子啊,我知你並非孌寵一類的人物,也從來不敢看輕於你,今日趁著少師不在,我方敢對你說兩句實話,你可知長安城中那些人是如何看你的?”

    沈嶠但笑不語。

    宇文慶以為他不知道,就委婉道:“他們都說你如今龍困淺灘,不得不依附晏宗主,為了保全自身,連……咳,連風骨氣節也不顧了,你我同行一路,我又蒙你救命之恩,自然明白你斷斷不是如此,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你若是有機會,還是離晏少師遠些罷,何必任由別人往你身上潑髒水,平白辱沒了你,唉,那些話我聽著都生氣!”

    沈嶠知道他一定是因為那天在馬車上看見的一幕,才會說這種話,但他一時半會也沒法解釋太多,隻能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你誤會了,我與晏宗主並非那等關係,晏宗主性情有些……反複無常,所以常常會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宇文慶:“我懂,我懂,你當然不可能是依附晏少師的孌寵,我也不是對龍陽之好抱有偏見,不過你現在的處境,若與晏少師,那個,咳,互相喜歡,隻怕遭遇流言蜚語傷害的人是你,而非晏少師啊!”

    沈嶠無奈:“……我們沒有互相喜歡,我也沒有龍陽之好。”

    宇文慶:“我懂,我懂,這個是不能宣諸於口的,咱們心照不宣就好!”

    沈嶠:“……”

    他忽然一句話也不想說了,任憑宇文慶繼續說些什麽,也左耳進右耳出隻作不聞。

    津渡處人聲鼎沸,雜貨遍地,有不少像宇文慶他們這樣步行前來逛街買東西的,也有的乘坐馬車或騎馬,還有前來送別親人的,或是船隻靠岸的,一時間接踵摩肩,車水馬龍,幾欲互相踩踏。

    後邊一匹馬也不知是受了驚還是主人駕馭不好,朝他們衝過來,眾人不得不四下閃避,沈嶠與其他人因此失散,不過他也沒有著急,左右宇文慶身邊也有人保護,他便沿著河邊小攤一路慢慢走回街市,有時聽見攤販吆喝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還停下來摸一摸,攤販見他眼睛不好,裝扮氣度卻怎麽看都與乞丐不沾邊,便也不敢小覷,反倒還熱情推銷自己的貨物。

    “郎君,您看看我這些,可都是用上好竹篾編製的,籃子椅子什麽都有,還有些小玩意兒,可以買回去給家裏的小郎君和小娘子玩耍!”他見沈嶠蹲下來,拿起一個竹球便塞到他手裏,“你摸摸,光滑得很,一點竹刺兒都沒有的!”

    “是挺光滑的。”沈嶠摩挲著笑道,“那我要一個罷。”

    邊上傳來奶聲奶氣的童聲:“阿叔阿叔,我的小竹雞被弟弟弄壞啦,阿爹讓我過來再買一個!”

    小販想來與她父母也是認識的:“你弟弟又調皮了啊,不過這兒沒竹雞了,上回給你的那個是最後一個了,編那個要多些工夫,阿叔這會兒正忙著呢,過兩天再給你編罷!”

    小女孩兒:“那我在這裏幫阿叔忙,阿叔早點賣掉東西,是不是就可以早點幫我編小雞了?”

    小販失笑:“你能幫什麽忙呢,快家去罷,你阿爹阿娘看不見你要擔心了!”

    小女孩兒哦了一聲,滿含失望,泫然欲泣。

    沈嶠忽然道:“你這裏還有竹篾麽?”

    小販疑惑:“有,郎君想買竹篾?”

    沈嶠嗯了一聲:“借你的竹篾現編點東西,回頭照價給你錢,使得不使得?”

    小販笑道:“郎君太客氣了,自然使得!”

    他拿起一把竹篾遞給沈嶠:“您眼睛不便,還能編東西?”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