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但昏沉中也不是全無神智,起碼耳邊有人高聲說話,又或者身下車輪轆轆滾動向前行駛時,他還是有一些知覺的。

    人雖然昏迷,但體內的真氣一日也沒有停止過運轉,習練《朱陽策》的好處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他身體的損傷不知不覺一點點得到修複。

    雖然速度極慢,但等到沈嶠醒過來時,已經沒了煩悶欲嘔的感覺,隻是這些天一直昏睡,醒來之後難免也恍恍惚惚,如墜夢中,捧著腦袋浮現迷惘的表情。

    打量四周,他發現自己應該身處車廂之內,隻是馬車停住了,外麵也不知是哪裏。

    沈嶠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他昏迷前正與晏無師交手,那麽自己應該就是被晏無師給帶走的罷?

    正凝神苦思,車廂的簾子被掀起來的動靜傳來,沈嶠下意識將頭側了過去。

    “你醒了?”

    隻這一聲,就讓沈嶠渾身毛發都要豎起來。

    他與晏無師談不上深交,但對對方的脾性行事,總算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若不是眼前這人聲音不變,氣勢不變,人還是那個人,沈嶠幾乎要以為他被鬼上身了。

    人人聞之變色,行事乖戾無常,喜歡冷嘲熱諷的魔君,幾時會用這般溫柔入骨的腔調說話?

    沈嶠遲疑道:“晏宗主……出了什麽事嗎?”

    晏無師:“你傷勢不輕,昏睡了許多日,所幸體內的朱陽策真氣在起作用,護住你的心脈,再休養些時日,應該就能大好了。我們現在剛進郢州,我找了個客棧住宿,來。”

    他上前彎腰,將沈嶠打橫抱了起來。

    沈嶠渾身毛骨悚然,恨不得能立馬轉身就跑,奈何他昏睡多日剛醒過來,渾身乏力,完全沒法反抗,隻能任由對方施為。

    晏無師一臉溫柔笑意,無視沈嶠跟見了鬼似的表情,將人抱進客棧,又一路任人圍觀,從前廳到後院,連在前頭引路的客棧夥計也頻頻回望,他卻不以為意,依舊如故。

    “好教兩位郎君知道,別說咱們這間客棧,就是放眼整個郢州城,這小院都是最漂亮的,二位且看,這盆景流水,比起大戶人家的庭院,也不差到哪兒去了,若是想賞春景,不必去郊外登高,隻在這個院子裏,就能將咱們郢州城的春景都看遍啦!”

    夥計舌粲蓮花,奈何沈嶠看不見,也沒法體會他口中形容的漂亮,隻是從夥計的態度揣測這庭院的租金約莫不菲。

    晏無師倒是興味盎然,不僅沒有讓夥計閉嘴,由得他從頭到尾介紹一遍,偶爾還會點評一兩句,更讓夥計來了精神,滔滔不絕由頭到尾介紹了一遍。

    他懷裏還抱著個成年男子,卻居然還有閑庭信步的興致,也不覺得累,夥計看在眼裏,又多了層敬畏。

    沈嶠身體亟需休息,睡了這麽久剛醒來不過一會兒,精神又覺得有些疲倦,差點沒在晏無師懷裏睡過去。

    好容易等到夥計終於知趣走人,晏無師將沈嶠抱進寢室,將他放在窗邊的竹榻上。

    竹榻上麵鋪了厚實柔軟的羊毛褥子,這一躺下去,沈嶠隻覺渾身骨骼無不發出舒適的□□。

    晏無師卻沒有急著走,反倒在他旁邊坐下。

    沈嶠:“晏宗主這回租的院子隻有一間廂房?”

    晏無師好整以暇:“當然不止,不過院子是我租的,我愛坐哪裏就坐哪裏。你昏睡數日,一路上都是我在照顧你,你不謝謝我,反倒顧左右而言他,這便是玄都山掌教的教養嗎?”

    沈嶠心道那是因為你表現太過反常了。

    正想到這裏,對方忽然伸來一隻手,將他褶皺的領子整理好,沈嶠嚇了一跳,這下不僅是驚詫,還是驚悚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