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怒道:“陳大郎,我們又沒招你,你怎麽就跟我們過不去!”

    陳恭年紀不大,才十六歲,身量個頭也不高大,隻是少年柔韌性好,忍耐力強,骨子裏自有一股狠勁,否則也不會後來居上,能在這破廟裏占到最大的一塊“地盤”。

    “怎麽,許你開口,就不許我開口啊?”陳恭懶洋洋道。

    說是乞丐,但在城中都是彼此勾連,互通聲氣的,仗著自己這邊有兩個人,他們未必就怕了陳恭。

    那人沒再搭理陳恭,而是直接起身朝灰衣人旁邊那份驢肉夾餅抓過去:“別廢話了,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想進這廟門,就得由你賴爺爺說了算!”

    手還沒碰到食物,手腕就被攥住了,乞丐大怒:“陳大,你又想管閑事,老子吃個東西都礙著你了?!”

    陳恭一手抄起那份驢肉夾餅:“我也想吃,你怎麽不問問我!”

    說罷拆開紙包當先咬了一口,得意洋洋:“我吃過的,你還要不要?”

    乞丐撲過來想打陳恭,後者趕緊將紙包塞進懷裏,兩人扭打成一團,旁邊另外那個乞丐加入,打架的場麵從兩人變成三個人,陳恭力氣不比其他兩人打,身量也不比其他兩人高,但他能打贏的秘訣卻在於打起架來不要命,足夠狠。

    在朝其中一個乞丐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之後,陳恭拍拍手,叉腰呸了一口:“老子忍你們忍得夠久了,仗著自己是先來的,處處跟我過不去,原先還偷偷在我的飯菜裏吐口水,別以為我沒瞧見!還打嗎?來啊!反正我什麽都沒有,大不了一條命賠上,有本事你們就放馬過來!”

    對方就怵他這股狠勁,聞言看了趴在地上還爬不起來的同伴一眼,立馬慫了,扶著腰轉身就跑。

    那同伴見他跑了,自然也不敢再打下去,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爬起來,放了些“你小子給我等著”的狠話,這才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了。

    陳恭從懷裏摸出那份沒吃完的驢肉夾餅又咬了一口,心滿意足道:“不錯啊,你是不是在城南李記買的?肉夠嚼勁,還熱乎,燙得我胸口都快熟了!”

    為了這口驢肉,他就覺得剛才打的那一架都是值得的,反正他早就看那兩個人不順眼了,今天正好逮著個機會,以後能獨占這裏,那才好。

    見灰衣人沒吱聲,他又道:“喂,問你話呢,啞巴啦?”

    對方抬起頭:“你把他們打跑了,不怕他們回來尋仇嗎?”

    陳恭這才發現,對方的眼睛似乎有些問題,目光黯淡,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視線移到這人身旁的竹杖之後,他恍然了:敢情不是啞巴,而是個瞎子。

    他嘁了一聲,不屑道:“怕?我從來沒怕過!就他們這熊樣,能幹什麽?”

    陳恭上下打量灰衣人,一身粗布衣裳,料子沒什麽稀奇,打扮也沒什麽稀奇,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張臉。

    說白了,不像和他一樣無家可歸,倒像是個遊曆在外的士人。

    “你姓甚名誰?看你樣子不似落魄,怎會來此?這裏可是連耗子都不願意打洞的!”

    灰衣人朝他的方向點點頭笑道:“我叫沈嶠,因生了病,身上錢也沒了,隻好尋到這裏來,暫時住上幾天,等攢些路資,再回家,方才多謝你幫我趕走那兩人,不知我該如何稱呼你才好?”

    玉生煙的話半真半假,不能全信,但假如不去玄都山,沈嶠其實也無處可去,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先去玄都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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