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辰一臉詭異地盯著自己,好像在說,殿下您在開玩笑嗎?

    從古至今,有哪個人會讓太監給自己繡荷包,女紅那是女兒家的事,太監就是去了根,那曾經也是男人啊。

    本來邵華池的確是在說笑,不過是心中鬱氣抒發不去,變著法子讓這小太監給自己逗樂一番,但看到傅辰的模樣,倒確有幾分真意。

    給我繡個荷包怎麽了,委屈你了?本殿下何時要人荷包過了,這見鬼的模樣。

    本來就被今日一樁樁事壓得透不過氣,邵華池臉色有些陰沉下來,不過之前與傅辰磨合了那麽多次,他也算摸索出規律來了,傅辰這人絕對不能來硬的,別看答應得好好的,暗地裏使得絆子能讓人頭疼死。

    “奴才不會,請殿下另找賢能。”這是很明白的拒絕了,傅辰說話不愛堵死,大多會繞著彎兒來拒絕,至少麵上是好看的,但這次卻非常直截了當,顯然邵華池的話,觸到他的自尊心了。

    古代的女紅,包含漿染、刺繡、縫紉等等,單單是刺繡一樣囊括了各種繡法,一個精致的荷包想要成品出來,那都是女子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女紅功底奠基的,就像現代義務教育一樣,門外漢想要學絕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行行都有其門道。

    若普通的縫縫補補,傅辰還是會的,至於原因,妻子的衣服少個扣子,兒子的小背包被劃破了,他都會自發地為他們弄好,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麽丟臉的事,那是作為丈夫/父親該做的。但對邵華池,他還沒點亮這個技能。

    “不過是句玩笑話,不必當真。”邵華池也不勉強,掃過那隻荷包的眼神,卻明顯冷了兩度。

    傅辰笑了笑,也將這茬揭過,“謝殿下.體恤,剛才聽聞有人鬧得殿下不愉快了?”

    說著,為邵華池穿上衣服,服務到位,並未因剛才的不愉快與邵華池對著幹,這就是傅辰讓人舒服的地方,無論說什麽,傅辰都能讓你對他氣不起來。

    “嗬,能是誰,還不是我那個好二哥,白日送來截了的屍首,到了夜裏就派人來刺殺我,他是絲毫活路都不給我啊!”邵華池冷笑著嘲諷,給自己倒了杯茶,卻被傅辰阻止。

    剛用完藥,喝濃茶可不好。

    邵華池挑了挑眉,沒有暴怒也沒有嗬斥。要是這會兒有其他人在,定會奇怪,邵華池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輪的到一個奴才指手畫腳嗎?要是擅自做主,是會被訓斥的,他向來不喜太自以為是的奴才。

    最落魄時,是這雙手喂他吃喝,這份真正為他著想的心,大約整個宮裏,也隻有傅辰了。

    換了以前傅辰也是不會做的,這也是在一次次試探邵華池對自己的底線後做的改變。

    傅辰端著從養心殿的膳房拿來的羊奶,為邵華池倒了些。

    邵華池不愛喝羊奶,這次嚐了一口,不自覺喝了一大蠱,“怎麽膻味那麽輕?”

    “奴才放了些茉莉花、杏仁,不知可還能入口?”這兩物將膻味衝淡了些。

    “勉勉強強。”邊說著,卻將剩餘的全部喝完,嘴邊沾了一圈奶糊,那模樣倒有幾分可愛,接過傅辰遞來的濕帕擦掉。

    隻要傅辰在的地方,都能將人伺候得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好像自己的手腳都是觀賞品,他什麽都能為你考慮到,還沒等你說,就已經全部準備妥帖了,要說宮裏會伺候人的奴才絕對不在少數,但能這麽潤物細無聲,不招人厭的,卻幾乎找不到。

    等收拾好了,邵華池心情也平靜了許多,傅辰才問道:“那些刺客,殿下是如何處置的?”

    “關在重華宮內。”想到那些刺客,邵華池麵色就不太好。

    “殿下怎麽確定是二皇子所為?”

    “他們身上帶著二哥府上的令牌,不是他還有誰?”加上白日那一出,很容易讓人聯想加以肯定。

    “那麽大皇子,九皇子府可有相關消息?”

    “並無。”見傅辰鎖眉深思,“怎的,你覺得不是他?”

    “奴才隻是覺得奇怪,就是要派人襲擊,也該是大皇子或是九皇子,他們的住處,怎麽都比在養心殿的您要鬆散些,何必舍近求遠,再者您對二皇子而言,並不是最大的敵人。”言下之意就是,那麽多有用處的皇子,殺一個沒繼承可能性的皇子,二皇子他閑得慌?要知道在宮裏幹出這種事,要是被皇帝發現,那就得不償失了,皇帝肯定會嚴厲處置。而且誰來襲擊你,還會帶上自己主人家的令牌,太明顯了。“另外就是奴才個人的感覺,二皇子實力大減,如今他的人想要輕鬆進入皇宮內假扮太監,並不容易。”

    能做到這麽天衣無縫的,隻憑二皇子是不可能的,那可能需要長期而周密的伏蟄,說不定目標根本不是皇子,而是地位更高的,比如……皇上?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然後想要嫁禍給老二?”他氣在心頭,倒沒有像傅辰這般分析,現在冷靜下來,的確是這麽回事,人都容易走入盲區,勢力再大的領導者,身邊也需要一個智囊。

    傅辰點了點頭,“這可能性占了六成。”

    在這風口浪尖上,如果能除掉剛剛得寵的七皇子就如虎添翼了。當所有證據都指向二皇子,就是皇帝再偏袒,再覺得事情蹊蹺,為了向文武百官、向天下交代,他也會處置二皇子,這是在圈禁後完全打死二皇子複位的可能性,這招借刀殺人的法子,用的著實讓人心生膽寒。

    而對皇帝來說,剛剛對七皇子的愧疚更加泛濫,加上七皇子又不能繼承皇位,這樣無用的皇子都要殺,說明二皇子是個多麽可怕多麽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人。一怒之下,怎麽都會狠狠打壓二皇子一派的人,如果從這點來看,那麽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九皇子,甚至三皇子都是有可能的。

    但這些都是傅辰的推斷,除了皇子們,那些朝臣也一樣有嫌疑,誰都想漁翁得利。

    嫌疑對象一旦擴大了,就不能猜到是誰。

    “他們有說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嗎?”傅辰又問。

    “詭亥詭巳已經將其牙齒裏的毒.藥取出,身上的兵器也去掉了,他們也極為擅長逼供,隻是工具不足,再說重華宮鬧出動靜,我也不好交代,這群刺客嘴巴太硬了,到底是虎賁的人,大部分刑罰都能熬過去。”邵華池如實相告,他並不打算將這幾人交出去,這事情鬧大了對自己也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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