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儀瞧他囫圇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說:“瞧你這個樣子,倒像是三天沒吃飽飯一樣——”

    燕儀環顧四周,發現這裏頭除了一個蒲團、一幅三清神像和一張床、一個桌子以外,什麽都沒有,那床上也隻有一床薄被,簡直是四壁蕭條。

    “他們不會真的連飯都不給你吃吧?”燕儀問道,“怎麽說你也是太子,皇上並未廢儲,怎麽能當真坐牢一般……”

    李容與連忙放下糕餅,安慰她道:

    “好啦,父皇要我在此靜心思過,我雖並沒有什麽過好思的,但若是無梁殿處處布置得如東宮一般,那又叫什麽懲戒呢?你放心,這裏隻是清冷了些,倒還不至於在吃食上被虧待了。”

    燕儀握著李容與的手,他的手倒是暖和,不像燕儀,才在這無梁殿裏待了沒一會兒,就凍得手腳冰涼。

    李容與也怕燕儀在這兒待得久了被凍著,可又舍不得她這就走了,便拉她到床上,將那床薄被給她裹上。

    比起被子,燕儀倒是更原意賴在李容與的懷裏,一個勁兒往他咯吱窩底下鑽。

    兩個人溫存笑鬧了好一會兒,李容與撥弄著她的頭發,問她:“外麵一切可都還好?父皇沒把淑妃怎麽樣吧?”

    聽他提起阿依古麗,燕儀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情緒便又露了出來,她別過頭去,微微昂著頭,以為這樣子就能夠阻止眼淚落下。

    李容與見她神色有異,心中一沉。

    “阿依古麗她死了。”燕儀告訴他。

    說完這句話,燕儀便轉過了身去,眼眶裏再也盛不住這如許多的淚水,恣意蔓延著淌了下來。

    李容與從後麵環住她的腰,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此時此刻,或許再多的言語安慰都是虛的空的,隻好任由她放肆地哭一場。

    從窗欞的縫隙裏撒進來一點月光,在有些發黴和斑駁的床沿上傾斜出一片白霜,冷風灌進,在窗邊磨出瑟瑟的呼嘯聲。

    李容與隨手拿過手邊的一根竹筷,運了勁力飛出,正好打在窗戶上,將那半閉的窗扇給關嚴實了。

    窗戶一合上,那床沿上的一點兒月光也就消失不見了。

    無梁殿中僅燃了一支燭火,光線微弱,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裏,燕儀無聲地大顆落著淚,一邊哽咽著,一邊告訴李容與:“小皇子也死了。”

    李容與問她:“可查出了死因?”

    燕儀說:“小皇子本就體弱,皇上那晚上動了真怒,在臨江殿裏與阿依古麗說話的言辭激烈了一些,嚇著了小皇子,竟使他心悸而死。”

    她頓了頓,又好似嘲諷似的笑了笑:

    “太醫說是心悸,那便就是心悸了,至於太醫到底有沒有仔細檢查小皇子的遺體,咱們也做不了主。

    就如同從前劉安惜的死,太醫說是夾竹桃的花粉有毒,皇上信了這樣的說法,這就是實情了,至於她為什麽會中毒,又有幾人當真在意呢?”

    李容與見燕儀看世事看得透徹,也覺得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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