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宮人上去要將燕子拖走,燕子自然不肯,還要再說話,燕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在這時候太過出挑。
那顧曲吉十分倨傲,裝模作樣地對燕儀擺了個“請”的手勢,說:“王妃還請快上輿駕,免得誤了出發的吉時。”
燕儀雖答允了和親之事,但畢竟心中並非完全情願,聽得顧曲吉叫了一聲“王妃”,隻覺得分外刺耳。
她也並不急著扶著他的手上車,而是說道:“顧將軍,我雖將遠嫁,但畢竟婚儀未成,將軍此刻就急赤白臉地稱呼我一聲王妃,未免有些輕薄,還是喚我一聲平昌公主吧。”
顧曲吉原本是個粗魯武人,很瞧不上虞國這些文士做派,從一開始就對虞國這些王宮貴胄有了輕慢之意。
隻因季青楓提前叮囑過,千萬不能對王妃無禮,所以他對燕儀的話倒還算是肯聽,唯唯諾諾道了一聲:“是,公主。”
燕儀立在原地,心中十分疑惑:季青楓的傷勢,她那日可是親眼見到的,不算是輕傷,但也絕不是重傷,怎麽就嚴重到連迎親都迎不了了?而且竟還車馬勞頓地自己一個人先回國了?
這邏輯不對!
難道,他是故意不來迎親,要給虞國一個下馬威?
一想到他竟然輕慢自己,燕儀也有點兒不高興。
她並不想這麽快就上車啟程,可是,就連她自己都沒法解釋清楚,這麽拖著時間,究竟有何意義?
她頭上蓋著紅蓋頭,並不能看見外麵這些人都是誰,也不曉得這些人的臉上掛著什麽樣的神色。
或許,她依然在迫切地渴望聽到一個人的聲音,但她卻不曉得那個人究竟有沒有來。
午門的禮花燃了一十八響,吉時已到,燕儀再不能拖延,由宮人扶著往皇帝和皇後所處的方向拜了三拜後,踏上了腳墊。
她顫顫巍巍坐進了馬車,隻聽得馬車外內監一聲尖利的呼喊聲,有車夫揮動馬鞭的破空之聲,有眾人衣裙聳動的窸窣之聲,有燕子被拖到遠處後還戀戀不舍的叫聲。
燕儀在馬車裏坐定後,悄悄掀開了紅蓋頭的一角。
這馬車十分寬敞,恐怕是她這輩子坐過最寬敞的馬車了,要有八匹馬才拉得動。
車廂裏麵鋪的是金鵝絨地毯,座椅上蓋的是銀狐皮,十分柔軟,隻是天氣炎熱,這柔軟之物觸手生溫,倒是讓人並不覺得十分舒服。
車簾合上以後,整個車廂唯有一扇小窗,燕儀透過那小窗往外望去,隻能看見送嫁隊伍熙熙攘攘的頭頂。
車輪骨碌碌地響著,正要走出東華門。
突然,那馬車震了一震,停了下來。
燕儀聽見有個人騎著馬從城門裏橫衝直撞進來,口中高叫:“且慢!”
燕儀心中咯噔一響,這聲音她實在是太過熟悉了,正是太子李容與。
李容與跨著一匹高頭大馬,擋在和親隊伍之前,目光定定地看著燕儀所在的那輛馬車。
皇帝原本和皇後已經準備回宮,聽見李容與的高叫,轉身回來。
李容與經過燕儀的馬車時,正好對上從那小窗裏伸出臉來的燕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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