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州都督掌握一方要鎮,手握重兵,想來當年也是頗受虞國太宗所器重的,整個府邸規模宏大,氣派莊嚴。

    燕儀和李容與走進都督府的大門,前院裏麵依然是空無一人。

    這都督想來當年也是個很有情調的,在這北方旱漠之中修剪了一座氣派府邸,院子裏還仿著江南園林的格式,造了個假山假泉,泉水早已幹涸,假山倒是還跟從前一樣。

    旁邊放著兩個大缸,或許當年這裏還養著寫睡蓮水蓮。

    燕儀一行人入得前廳,他們才終於看見了一個人,不對,是看見了一具屍體。

    那人身著赤色盔甲,手中握著一把出鞘寶劍,正襟危坐於前廳大堂之上,雖然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但那股子武夫的英豪之氣還隱隱留存著,沒來由讓人肅然起敬,不敢輕易靠近。

    燕儀仔細看了看那人,他胸前的衣襟上有許多處破損,地上掉落著好幾支箭,從門口一直到他坐著的位置,有一段烏黑的印記,似乎是什麽東西在地上拖行或爬行過。

    看來,這位青州大都督在前頭浴血奮戰時,受了重傷,用盡最後的力氣爬了回來,坐在了這椅子上死去了,那地上的黑色痕跡,便是百年前他流下的鮮血。

    李容與在那人麵前停步,深深鞠了一躬。

    他告訴燕儀:“若我沒猜錯,此人是我母後一族的先祖——青州大都督盛懷石。”

    昔年燕虞兩國一場大戰,盛懷石誓死守住了青州城,守住了大虞的門戶,但他一家,從他本人到他的三個兒子,全部都死於此役,從此絕嗣。

    李容與的生母孝敏皇後,便是盛懷石一族的旁支,先太宗皇帝感其英烈,讓盛懷石堂兄之子入嗣他家,繼承香火,延綿後嗣。

    盛家世受皇恩,隻是入嗣的這一支卻並非武將,乃是文臣。到孝敏皇後這一代,還出了一位太師、一位宰輔、一位皇後。

    “盛都督為國盡忠,死而後已,值得我輩敬重。”燕儀聽完李容與的話後,也向這屍骸鞠了一躬。

    李容與突然上前,抬起了盛懷石的遺骸。

    “你做什麽?”燕儀一愣,也來不及阻止他。

    李容與的兩個下屬上前一步,幫他抬起了盔甲。

    一百多年的風霜吹過,這盔甲早已鏽跡斑斑、脆弱如紙,用的力氣大了些,便裂開了好大一條縫。

    李容與抬起他的屍骸,白骨發出格格的聲音,饒是他小心翼翼,還是撒了一地。

    人啊,無論生前如何威武、令萬人膽寒,死後也不過是白骨一堆,輕輕一碰,便撒了架。

    燕儀突然覺得身後好像有什麽異動,轉頭一看,卻隻有李容與帶來的那十幾個親信下屬,人人都一臉嚴肅地站著,並沒有什麽異常。

    此時,李容與已將盛懷石的屍骸挪到了地上,那張空了的椅子靠背上,露出了一個旋鈕。

    原來,李容與方才猜到,這盛都督身受重傷,但都督府外並沒有打鬥的痕跡,顯然他不是在這裏受的傷。

    那麽,他為何定要掙紮著跑回府中,坐到這椅子上才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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