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儀找到他的時候,他才下了學,正蹲在家門口玩泥巴。

    硯台是山穀子給他起的小名,小家夥如今上了學堂,先生給取了個學名叫做鄭遠惠,這名字忒文縐縐些,大家仍舊是愛叫他硯台。

    他是鄭掌櫃家的小侄子,打小在歸山堂門口掏螞蟻洞長大的。

    燕儀見了他,彎下腰笑嘻嘻說:“小硯台,你還記得我麽?”

    硯台從前就天天在歸山堂裏玩,與燕儀可熟悉得很,不過,燕儀去了虞都,一去就是兩年多,小孩子的忘性大得很,早忘了她這茬人。

    他見了生人,十分警覺,連泥巴也不玩了,小圓眼睛一瞪,雙手叉腰,說:“你是誰?來我家門口做什麽?”

    燕儀笑道:“我是你燕儀姐姐呀,你不記得我了?”

    硯台搖了搖頭,轉身就往家裏走,口中還說著:“我阿娘說,小孩子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燕儀覺得既無奈又好笑,便要跟進他家裏去。

    李容與將她拉住,問她:“這小孩子,能知道太極兩儀圖?”

    燕儀說:“他會唱,以前山穀子拿那首《庸人歌》當兒歌教的他,他學得可溜了。”

    “可他連你都不記得了,還能記得一首歌?”李容與不禁有些疑心。

    “死馬當活馬醫唄。”燕儀攤攤手。

    鄭掌櫃一家是個大家族,叔伯兄弟全住在一個大院裏,燕儀和李容與一進去,就看見硯台拉著他嬸嬸也就是鄭掌櫃他夫人的手,繪聲繪色地描述有兩個壞人在門口站著。

    燕儀笑道:“小硯台,你小時候總是要我抱你,天天拉著我的手要玩遊戲,怎麽如今我卻成了壞人了?”

    鄭夫人認得燕儀和李容與,雖然不曉得李容與的太子身份,卻也知道他是歸山堂的貴客,不敢怠慢,立刻迎上前來,說:“是李公子和燕儀呀,是老鄭出什麽事了?兩位怎麽到這裏來了?”

    燕儀說:“嫂子放心,你家老鄭好得很,我們是來找小硯台的。”

    硯台躲在鄭夫人身後,見他們聊得熟絡,知道不是壞人,卻仍舊不敢和他們講話。

    燕儀奇道:“這孩子小時候頑皮得很,如今怎麽淨會害羞了?”

    鄭夫人掩了嘴笑。

    李容與伸出袖子往燕儀臉上蹭了蹭,說:“誰家孩子看見你這麽個突然湊到麵前的大花臉,都會害怕的。”

    原來,燕儀方才從歸山堂裏跑出來得急 ,竟忘了擦臉上的墨跡,現下墨跡已幹,卻是怎麽揉都搓不掉了。

    鄭夫人去打了水來,讓燕儀重新勻了麵,小硯台卻在這時已同李容與玩了起來。

    這孩子方才還怕生得緊,李容與不過逗了他三兩句話,他便與之熟稔了,還笑得賊開心。

    李容與問硯台:“小硯台,你會唱《庸人歌》嗎?太虛之世……”

    他這幾天老是聽燕儀哼哼,倒是也學了一句半句,果然,他才起了一個頭,硯台就跟著唱了下去,一邊唱,一邊還在拍手,蹦蹦跳跳的霎是可愛。

    這曲子雖然在詞上有些拗口,但曲子卻十分簡單明快,朗朗上口,若是單哼那旋律,像極了兒歌,小孩子學東西是最快的,而且重複了多遍以後,往往能記得比成年人更牢靠,所以他竟唱得十分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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