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大虞境內,無人可安然守歲。

    往年這天夜裏,家家戶戶都該掛紅燈,而這一年的除夕,取而代之的卻是門楣上已凝成褐色的鮮血。

    季青楓完全沒有想到李容昔會敗得如此之快,導致他們即便出了紀城,也沒有辦法再繼續往西走。

    安南大將軍計功誌的隊伍自打散了沐府叛軍後,收攏力量,奉太子之命從南邊繞過伏牛山,居然釜底抽薪,將紀城以西的幾座城池都收了回去,牢牢地控製在了手裏,把紀城隔成了一座孤島。

    季青楓手裏頭拿著的李容昔的通行文書成了一張廢紙,甚至還不如廢紙,揣在懷裏隻會讓人將他們當成是叛軍一黨,隻好扔掉。

    但這樣一來,他們也就沒法再往前走一步了,隻好往回走。

    往回走,四麵喊殺,戰事未歇,他們竟無地可避。

    “你是燕國親王,不管是叛軍還是平亂軍都不會拿你怎麽樣,你倒是成天像個過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好生窩囊。”燕儀說道。

    “比起你那位太子相好把你找到了,從我身邊帶走,我寧可做個縮頭烏龜,你管得著嗎?”季青楓說。

    這天夜裏,他們隻能隱在一處破屋裏勉強避寒,屋子荒廢已久,除了有個頂外,四麵都漏風,燕儀不自覺地往火堆坐得近了一些。

    季青楓一把拉住她的衣裙,責怪她:“衣裳都要燒進火裏了!”

    燕儀因又餓又凍,還看不到逃走的希望,對他越發地沒有好氣,說:“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兩人這麽坐了一會兒,窗外無月也無星,甚至連陣風都不再吹了,也感到無趣,各自裹緊了衣服睡覺。

    而不遠處的紀城之中,也是一派安靜肅殺。

    李容昔放出話去,非要見到太子李容與,否則寧死不降,但當李容與星夜飛騎來到城門之下時,他卻遲遲不肯露麵,反而將城門大開,唱起了空城計。

    心腹太監於秋玉來到陣前,揚言要太子一人單獨進城,否則李容昔就要將一女子的頭顱懸掛於城門之上。

    這是多明白的請君入甕之計,有點腦子的人都絕不會在這馬上大勝的時刻孤身涉險。

    但李容與在聽到“女子”之時,心中卻慌亂了幾分:難道燕儀,竟落入了李容昔的手裏?

    雖然落英極力相勸,但李容與還是決定一個人入城,哪怕隻是萬一,他也不能讓燕儀遭到危險!

    李容與入得城中,隻見到城裏遍地屍骸,因先前火攻,道路兩旁還有許多未熄的火苗,大量房屋建築都已損毀,一絲活人氣也無。

    李容昔端坐在廳上,並沒有穿兵甲,反而套了件墨青色的長袍,一頭亂發未梳,雙目通紅,眼窩凹陷,仿佛入定了一般。

    半月未見,他這個四弟,竟像是從煉獄裏歸來的一般,容顏氣質都已大改。

    廳中並沒有旁人,甚至都沒有李容與一開始以為的刀斧手,那於秋玉將人帶到以後,向李容昔行了一禮,也就退下了。

    李容與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問:“燕儀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