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麗別過頭去,端然不肯張口,皇帝也就不再勉強,對那老嬤說:“敏貴嬪尚未習慣我大虞習俗,不必勉強。”

    眾人被皇帝揮手驅散後,隻剩下阿曼達一個人還牢牢握著阿依古麗的手不肯走。

    皇帝便皺了眉:“你也退下。”

    阿曼達有些害怕,但依然沒有放開阿依古麗。

    這時春杏已從辛者庫回來,走了進來,笑嘻嘻對皇帝和阿依古麗請了安,說:“皇上大喜,敏貴嬪娘娘大喜。”

    皇帝臉色稍霽,說:“你身邊也隻有這小丫頭還算機靈。”

    春杏走過來拉著阿曼達的手,說:“阿曼達妹妹莫要開心昏了頭,快些與我去外麵吃果子吧。”

    阿曼達十分不樂意,但春杏是練過武的,手上勁道很大,一拉就把她拉了過來,強行把她推出了門。

    此刻房中再無他人,皇帝挑開阿依古麗的頭巾和麵紗,說:“今日的婚儀,全都是按你的喜好來布置的,你可還算喜歡?”

    阿依古麗卻反問:“皇上怎知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皇帝初時還算有些耐心,笑道:“朕不曉得你喜歡什麽,所以叫他們都準備了。”

    阿依古麗指著床、桌子、牆壁、紅燭,說:“這些、這些,還有那些,我統統都不喜歡。”

    皇帝哄道:“好,朕明日就叫他們都撤了。”

    阿依古麗昂起頭,說:“他們說,我是個妃子,是妾,皇上不該辦這種隻有妻子才能有的婚儀。他們還說,皇上已經去世的妻子是孝敏皇後,我不配用敏字做封號。”

    皇帝皺了眉,這些話,都是連日來朝臣們的上表,不知是何人這樣嘴大,全告訴了阿依古麗?

    “朕不在乎天下人如何說朕,朕隻在乎你高不高興。”皇帝動情地說。

    阿依古麗卻說:“我不高興。”

    皇帝本想搭上阿依古麗的肩膀,聽見這四個字,頓了一頓,他也不管阿依古麗願不願意,強行牽過她的手,把她拉到了窗邊,一把推開了窗。

    窗外冷風灌入,阿依古麗忙往後縮了一縮,皇帝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阿依古麗冷不冷,反而沉浸在自己的得意洋洋中。

    他指著殿下的篝火和人群說:“朕特地叫來了你家鄉的同胞與皇家同樂,你若思念家鄉,可隨時傳喚他們入宮。”

    阿依古麗卻說:“我並不認識他們,為何要見他們?”

    皇帝不以為忤,又指著遠處宮牆外的某處,說:“朕聽說回鶻子民都信仰天方教,朕特地在宮牆外頭建了一座禮拜堂,你若想要禱告,可以隨時出宮。”

    阿依古麗又說:“我教聖經上有言,女子不可入禮拜堂參聖禮,我隻要心中虔誠信仰安拉,真主便在我心中,何須一座不倫不類的禮拜堂?”

    皇帝費了好大心思,卻被連著搶白了這麽多句,不免有些下不來台,又指著案前燃著的一對紅燭,說:“宮中隻有四妃以上的妃嬪冊封時,才可燃龍鳳雙燭,朕已為你破例許多,你還有什麽不知足!”

    此時夜風吹進,竟將那對燭火吹得搖曳不止,不一會兒,那隻鳳燭竟被風吹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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