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姑姑大喊一聲,突然越過沈複深和張貴妃,往殿中柱子上狠狠撞去,霎時之間,頭破血流,一命嗚呼,隻剩下滿地殷紅。

    她本是太後閨中的近身侍女,隨她一起嫁入皇家,後來二十五歲放出宮去,嫁了一戶好人家,婚後十年,因丈夫早死,隻留下兩兒一女,太後憫其孤苦,重又召回宮中伺候,連她的兩個兒子,成年後都幫著謀了差事。

    太後一生,可謂是與她主仆情深,但再深的情誼,卻也敗給了母親對兒子的豁出一切的保護。

    她最後一句話,喚的是“三小姐”,那是昔年在閨中時的稱呼,由這六十老嫗說出口來,當真是恍如隔世,叫人唏噓。

    案件水落石出,皇帝擺了擺手,叫人把屍體拖下去,又命貼身的內官周珈兒去慈安殿稟報一聲,還特地囑咐了,要慢慢講,別驚著太後。

    張貴妃跪在地上,眼見那榮姑姑血濺當場,嚇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皇後倒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對張貴妃冷嘲熱諷:“張氏,你如今還有什麽話說?”

    張貴妃半晌才回過神,瞪了一眼皇後,說:“哼,皇後娘娘好大手筆!竟搞出一個死無對證來,皇上,臣妾如今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說到後半句,張貴妃又對著皇帝垂淚,聲音裏充滿了柔媚嬌嗔。

    皇後嫌惡地說:“你時時都在裝柔弱,當年你就靠撒嬌賣癡承了寵,明裏暗裏給本宮、給先皇後使了多少絆子,如今年紀一大把了,還在裝柔弱,皇上,難道你還要信這賤人嗎?”

    皇帝聽見皇後提起孝敏皇後,愈發惱怒,衝張貴妃喊道:“你說她是誣陷於你,這世上難道還有人寧可舍棄自己性命、舍棄兒孫性命不要,隻為了誣陷一個不相幹的人嗎?”

    “皇上!”張貴妃戚戚婉婉喊了一聲,卻看見皇帝眼睛裏麵衝天的怒火,知道事無轉圜了,不由得泄了氣,身子一歪,昏了過去。

    皇後厭惡地踢了她一腳,啐道:“還在裝!”

    皇帝狠狠捶了三下桌子,罵道:“朕寵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竟然不配為人!”

    沈複深聽見這句話,嘴角牽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隻是他低著頭,又站在皇後身後,誰也沒看見。

    “貴妃張氏,行為無端,謀害尊長,大逆不道,實屬天地所不能容,本應處死,但念其誕育皇嗣,於國有功,酌情免其死罪,廢去妃位,貶為庶人,遷居冷宮,非死不得出。”

    皇帝思忖許久,終於將這冷冰冰的一道旨意念出。

    張貴妃原本暈在地上,被皇後猜準了,的確是裝暈,她連忙起身,哭道:“皇上!皇上,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

    “還在狡辯!”皇後罵道,“皇上,您也看到了,她剛剛還在裝暈呢,這麽會演戲的人,可見平時就作惡多端!皇上不應寬恕,隻應嚴懲!”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真的不是!”張貴妃仍舊在哭,眼見皇上不為所動,將頭一轉,看向皇後,罵道:“錢婉兒,你這個毒婦!”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