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掌櫃沒有疏通關係,辯駁一句,縣太爺就罵一句,而萬興閣那邊說什麽,縣太爺都點頭稱是。

    這案子還有什麽好審的?

    冤案而已。

    可縣太爺油鹽不進,刷刷刷甩下幾根令簽,將鄭掌櫃、王安心等二十幾個夥計都下了大獄,卻給燕儀賣了個好,讓她回家去了。

    燕儀雖然全身而退了,可歸山堂所有的夥計都被關了起來,酒樓也被查封了,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這邊沈複深也聽說了消息,正打算出去接燕儀,兩人在家門口撞了個滿懷。

    “沈複深,怎麽辦呀?”燕儀將事情的大概跟他講了一遍,問他。

    沈複深說:“你一向很有主意,今天也沒辦法了嗎?”

    燕儀急道:“我哪裏經曆過這種事情?你都不知道,那個縣太爺眼睛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腦子裏進豆腐了吧,我看什麽時候把他拉過來剖了,準是一道好菜。”

    沈複深噗嗤一笑。

    燕儀打了他一下:“你還有功夫笑!”

    沈複深說:“你沒事兒,不就行了?”

    燕儀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麽話?”

    沈複深卻說:“左右沒真的出人命,你們酒樓那些夥計,縣太爺也知道都是被連坐進去的,難不成還能把所有人都治罪了不成?”

    他繼續說:“那萬興閣的出口誣賴,不過是恨你們搶他生意,如今酒樓被封了,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不會真要了鄭掌櫃等人性命的。他既放了你回來,你安心等幾日,等你們老板山穀子回來,再從長計議。”

    燕儀對沈複深這無所謂的態度感到很不滿,說:“如今他們都下了大獄,你卻告訴我說沒事?”

    沈複深說:“不然呢?你一個女孩子,能做什麽?等山老板回來吧,他是有大智慧的人,經曆的事情多,主意也比你多。”

    “你——我不跟你說了!”燕儀怒道,“我是叫你幫我想個法子救人,你的法子卻是叫我什麽都不做!罷了罷了,原先我想著你武藝高強,定能幫我,如今看來,你卻是個沒心肝的……哼!”

    說罷,燕儀奔回了房裏,將門鎖上,再不理沈複深了。

    沈複深被燕儀指責了一通,心情有些黯然,但這種事情,他能怎麽辦呢?難道搶進大牢裏去劫獄嗎?還是替燕儀把知縣給教訓一通?

    自己如今的處境都是泥菩薩過江,什麽鄭掌櫃王夥計,關他什麽事呢?

    燕儀是個善心的人,當年碰到垂死的他,也會不計後果地救助,可沈複深卻自忖,自己並沒有那麽好的心腸,他連自己都救不了,何必救別人?

    燕儀在房裏生了半日悶氣,也漸漸理清了思緒。

    不管怎麽說,人,是一定要救的,等山穀子回來,那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當下最要緊的,也是唯一能證明歸山堂清白的,是那個傷得半死的青年。

    隻要他醒了,把事情解釋清楚,不就行了?

    可萬興閣的人冒領他是老板表弟,早帶回去醫治了。

    他們撒了謊,唯一的破綻就是這個青年,又怎麽會允許他有醒來開口說話的機會?

    “不好!”燕儀跳了起來,“他們一定會殺了他的!”

    想到這裏,如何還能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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